于晨光深处相爱(20)

他要等，他要等程晰从抢救室出来，他要等程晰新来，他要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嘉问询赶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眼前这样一幅场景。

他想起程晰说的那些话，再看着楚苍渊现在的反应，心底说不出的酸涩和沉闷。

“渊哥，你要振作起来，这样等晰哥醒来后才能好好跟他聊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嘉劝说道。

“你也知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楚苍渊看到王嘉，想起自己曾经删掉的短信，忽的自认为自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他使劲拽着王嘉的衣领，用力抵着他，面色苍白而凶煞。

“说！你都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们一个个的，统统瞒了我什么？！”

第30章

楚苍渊嘶吼着，将所有的怒气全都发泄在了王嘉身上。

王嘉红了眼眶，没有挣扎没有躲开，就那样直直看着他。

“渊哥……晰哥他……他早就知道你的病情了……在你主刀最后一台开颅手术时，他去办公室找你，我正抱着你的病例资料准备出去，

跟他撞在了一起……他看到那些单子后没有一丝震惊，他说……他早就知道了……”

王嘉将埋藏心底已久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压在胸口的巨石终是得以推开。

他太累了，真的。

这样说出来，他们两个当事人才能改写现在的沉闷局面。

他也能好受一些。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怎么会知道？”楚苍渊喃喃自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红着眼死死瞪着王嘉，确定他的话中没有半分假。

“我也不知道，这个要等晰哥醒来问问他才知道……渊哥，你们这样太累了……都把心底的事好好说出来吧，不要让两个人留遗憾，真的没有时间了……”王嘉几乎是哭着开口。

楚苍渊跌坐在长椅上，双手紧紧抱头，忽的想起什么，一把抓起头上的假发套，直直扔到了地上，再抬脚狠狠碾压！

痛，撕心裂肺的痛！痛不欲生的痛！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却一直装作不知道……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自己说要分手的时候？还是他决定和魏昀结婚的时候？

抢救室灯灭，门开。

韩星明和众医生护士推着病床上的程晰走了出来，他的白衬衫上全都是血。

病床上身穿婚服的程晰，昏迷不醒，脸上挂着氧气罩。

韩星明没有看外面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径直推着程晰进了ICU重症病房。

楚苍渊想要进去，被护士拦住。

“韩医生说现在不让探视。”护士认得楚苍渊，此刻也有些为难。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楚苍渊也不强行进去，只是探头透过门口的小玻璃窗看着里面，想看到一点点他的影子。

但是，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病床，还有白色被子下微微隆起的身子。

那是程晰，对的，那是程晰，他的傻程晰。

“尚未脱离生命危险，所以要24小时观察，是晚期，癌细胞扩散进肺腑，所以才吐血不止。”护士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一讲述。

“深度晚期……”楚苍渊也是医生，自然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护士皱了皱眉，又补充道：“好像他的情况一开始还没这么严重，只是一直不吃药加上闷闷不乐也不肯手术，不过这种病治疗几率确实很小……”

不吃药

楚苍渊的心脏又是狠狠一痛。

他握紧了拳头，骨节发白，咯吱作响。

他没有再难为那护士，而是后退了几步，到了走廊之上。

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还好王嘉很快伸手扶了过来，将他稳稳扶住。

“渊哥，你也住院吧……你还要等晰哥醒来啊……”王嘉的声音都已经哭得嘶哑。

一瞬间，他都感觉心脏疼痛不已。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也癌症了呢？

回想起程晰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王嘉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还对你……说过什么吗？”楚苍渊的问话同时响起。

王嘉顿了顿，轻声道：“晰哥说……你要分手他便答应分手，你要他离开医院，他就离开医院，你觉得这样是对他好，他便相信你是真的为他好……”

楚苍渊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往下淌，他早就知道，他早就该知道的！

王嘉看着他，将程晰最后一句道了出来。

“他还说……他知道你会死，所以他陪你……”

第31章

短短几个字出来，近乎用了王嘉所有的情绪，他失控地捂住脸，肩膀急剧起伏。

我知道他会死，所以我陪他

这世间，最沉重的感情是什么？

是同生共死，是惟愿他好。

楚苍渊连指尖都变得冰凉无比，一呼一吸间都扯得浑身每一个细胞疼痛不已。

这就是他不吃药不治疗的原因？

楚苍渊两眼一黑，直直往后栽倒

“阿渊！”

“渊哥！”

……

昏昏沉沉。

楚苍渊做了很多梦，梦到自己一直被困在深海中，怎么都挣脱不了海草的纠缠。

他努力游动身子，可那缠住脚踝的海草却越来越紧，带着拉扯的力量让他直直往更深的海底倒去。

楚苍渊费力游，依旧无法挣脱。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深盐度的海水让他不能睁开眼。

氧气越来越稀薄，力气越来越小。

“苍渊，苍渊……”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楚苍渊骤然睁开眼，不顾疼痛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