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州(155)CP
顾舟看了眼楼望,意简言骇:“等你。”
楼望眉毛一挑,道:“我竟然敢让师尊好等,待会自罚三杯。”
是自罚还是自奖,顾舟没有戳破他,嘴角却小幅度地弯了起来。
楼望趁顾舟的笑还没消失,倏然踮脚吻住顾舟,将对方的笑吞进肚子。
“以后师尊每每微笑,我就当师尊想亲我。”
楼望言辞有理道。
顾舟又悄悄红了耳朵,明明和飞霜再一起有一段时间,更亲密的吻也有过,但每次,他都会因为楼望的话和亲近,而怦然心动。
遥天门只有他们的好处在此刻得到最好的体现,上山的每一级台阶,他们都可以光明正大地牵手,相互依偎赏枫畅聊。
在外头他们是良师高徒,在遥天门,他们如世间千千万万对爱侣,同心恩爱。
楼望在山顶亭里自罚了三杯,一旁的小茶炉冒着腾腾热气,顾舟捻起细细的壶柄,给自己倒下杯热茶。
虽饮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物,但人却聚一块,心也聚一块,看一样的景,便觉得这样很好。
楼望嘬酒看着底下的林和天上月,感慨这山顶亭建的是甚好。
遥天门原本是没有这个亭子的,还是小时候顾舟看楼望一直望着天上明月,以为他喜欢这等风雅之事,亲手在山顶上搭了个小亭子,说楼望可以上来赏月。
后来楼望发现亭子没有名,跑去问,顾舟没太多附庸风雅的兴趣,也想着不要让楼望有太多束缚感,道:“就叫'山顶亭'吧,读着也顺口。”
至此,盖在山顶上的那座小亭子有了一个简单的名儿,就是“山顶亭”。
第122章 交杯酒
山顶亭常年静谧,那么大座山头只住了两人,素日里来不了几回,除了望着天上的日月星云,风偶尔携枫吹过,越显孤寂。
楼望瞧上了亭子的一角,等什么时候,他往那儿挂一串铃铛,叮铃铃地,好听又雅趣。
脑里还存着事,楼望有几分心不在焉,他掀开眼皮,顾舟捧着个茶杯,水雾氲氤面容,像上头的月被云雾盖了层纱,连原本黑沉的天也跟着朦胧几分。
楼望抿掉杯壁残留的一点酒味,放下杯子,道:“师尊,我们……要如何解决天道?”
楼望用词极为大胆,他认为,与其一直跟在天道屁股后面解决对方带来的麻烦,不如直接将麻烦根源解决。
这做法太骇人听闻,更何况,天道从某种意义上,还是顾舟的“胞弟”。
楼望手指懒洋洋地敲打桌子,一只手撑脸,悠闲得很。
顾舟神情淡然无比,连端茶杯的高度都没变过,似乎一点也不认为这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顾舟望着他,道:“有一个法子。”
楼望来了兴趣,身体前倾:“什么法子?”
一直没喝的茶水在冬夜里很快就凉了,白雾散去,露出了那一双看不清情绪的黑眸:“我渡劫飞升,与之一战。”
楼望敲击的手指瞬间顿住。
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他不是担心师尊打不过天道,他相信师尊有与之抗衡的实力,他在意的是另一点。
楼望问:“如果,如果师尊赢了,你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刚出口,楼望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师尊爱他,师尊不可能舍得丢下他的。
但……
师尊的眼神,怎么那么复杂呢?
楼望不自觉握紧拳。
“会。”
楼望猛地松了口气,不禁自嘲自己是不是对顾舟太紧张了些,可下一秒,他听见顾舟道:“但要等。”
顾舟一如既往平静的嗓音里,暗藏了一丝不易察觉地哑。
楼望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他张了张嘴,道:“要等多久?”
顾舟:“不知道。”
楼望不甘心,追问道:“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顾舟也很难受,道:“要让他不再兴风作乱,唯有取而代之。”
新旧天道的更替需要时间,天地万物适应新天道需要时间,他重返人间,也需要时间。
至于要多久,顾舟心里没底。
接连不断的问题都一一得到回应,明明解决天道的办法就摆在面前,楼望却不愿了。
等吗?真的要等吗?
山顶亭重归安静,酌酒的停杯不举,饮茶的茶已凉,楼望盯着空了的酒杯,神色暗沉沉的。
顾舟看着他,视线一点点滑过楼望的脸,从眉眼到鼻,再到嘴唇,不带一份情欲,唯有珍视。
他又何尝想再一次离开楼望,三十年的光阴与春冬交替,他已经等了太久。
或许已经够了,在天道想毁灭十四州之前,他和楼望还能朝夕相处数十载。但又好像不太够,数十载太短,他是个贪心的人,想和楼望再度过千千万万的年月,直至世界尽头。
人生总是充满抉择,不同的选择,最后通往的方向也不同。
该如何确保哪个选择是最好的?
顾舟想,他听楼望的。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顾舟以为楼望和他要一直沉默下去时,蓦然,楼望脱下厚实斗篷,从背后扯来盖上膝盖,他动作不停,手指搭在火红的外衣上,宽大的袖袍从手臂滑落。
“你……”
顾舟刚起了个音节就顿住了。
楼望把外袍披到了头上,裹着一张脸。
楼望笑得清朗,两手拉着衣袍,歪头问道:“师尊你瞧,这像不像新娘子的红盖头?”
顾舟心跳飞快,他纳纳点头,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像……”
楼望满意道:“像就好。”
他夺过顾舟的茶杯,里头凉掉的茶水被一饮而尽,随后,他腾出只手给顾舟倒了杯自己的酒,自己的酒杯也没忘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