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州(52)CP
男孩没回,他也习以为常。但是看这个小孩长的粉雕玉琢,总想逗弄几句,能开口讲话就更好。
平日那个老先生看得紧,总不让人和他接触,今儿可得趁机逗逗。
常客道:“老先生早把你卖给我了,你跟我走,刚好跟我儿子作个伴,以后也不用跟着出来摆摊,还可以多睡会懒觉,多好。”
男孩的手倏然握紧:“骗人。”
声音沙哑难听。
常客的神情顿时变的古怪,他拂了拂袖子,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男孩,唾弃道:“难怪从不开口说话,原来是个乌鸦嗓,有够晦气的。不晓得有没有病,会不会传染给我。”
男孩没有理会,像个呆头鹅蹲在地上,任凭周围如何吵闹都无动于衷。
街头传来马匹嘶鸣,一辆红色马车驶入眼帘,周围行人纷纷避让。有人挤到男孩,他这才恍然回神,奋力拨开退让的人群往前冲,惊起一片骂声:
“谁呀,不看路啊。”
“哎你这小顽童,不怕被车撞瘸脚啊。”
男孩充耳不闻,驱车马夫呦喝着“退开”,马鞭都快甩到他身上,男孩还是跑到马车前拦下。
高大的黑马被吓了一跳,扭着脖子想走,鼻子呼出的热气喷到男孩脸上,吹得他闭眼。
车夫连忙安抚受惊的马儿,待黑马平静下来,他恶言厉语地道:“哪来的小子?命都不要了,还不快滚!”
男孩看着马车,他想起那句签语。垂死的老头为他算了最后一卦,八卦盘说,红木马车里的人是他未来的路。
他走到马车旁,对着紧闭的帘幕出声道:“求您收留我,我可以干任何事。”
他从没求过人,就连跟着老头都是对方先邀请的。
他嘴巴笨,不懂得怎么夸人,不懂得怎么展现自己的长处,不懂得如何求人。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像一把未开刃的刀,指哪砍哪。
男孩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绕到马车边去骚扰车内的贵人。车夫怕主子责怪,甩起马鞭示威性的拍在地上,怒喝道:“叫你走还不走,别逼我下来撵你。”
街道两侧围满了人,他们三五成群报臂看戏,也有不忍心看到男孩被打得,想上去拉,被同伴制止。
“你不要命了?不怕人家以为这是你家小孩而迁怒你吗?”
“可是,他还那么小,要是被打了落下病根怎么办?”
“他是你家的?管那么多做甚?收收你的善心吧,是他自己不愿走,怪不了谁。”
没有一个人上前,生怕引起贵人注意,惹恼了人家。
“求您。”
男孩依旧是那两个字,固执地望着上头,粗麻布的衣角沾了不少的泥,脑后的小丸子也没扎好,左边大右边小的,全身上下也就一张脸是干净点。
他相信老头说的话,车里的人会带他走,并给予一个归属。
终于,在男孩执着的等待下,一根修长的手指撩开帘幕,隐隐露出半张姣好的面容。
“上来。”
得到允许,男孩在车夫震惊的目光下麻利地爬上马车,遮风的帘子掀起又落下,将外头的喧哗尽数隔离。
他跪在马车主人的面前,是家里只能看见一双黑色的长靴和桌脚,地上垫着柔软的毛毯,算不上多奢华,至少跪着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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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老头www,其实我觉得他很难评价,就是有种莫名的遗憾…(后面会再次出现在别人口中)
第36章 离州
“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我要你何用?还不如养条狗实在。”
马车主人的声音低沉好听,但说出的话却十分扎人。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男孩似乎只会说这句话,在他看来,这就是最好的保证。
“任何事,包括杀人放火?”
男孩认真回答:“包括。”
视线里的黑靴动了动,勾起男孩的脸上抬,视角转动,他对上一双浅灰色的眼眸。
仇千邑端详他的脸,白嫩干净,虽然有点瘦,但不难看出日后的好模样。
男孩眼神平静,好似逆来顺受,任人揉捏。仇千邑又点向他眉心,探出了灵根,资质上乘,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他放下脚,袖袍在桌上挥过,一杯酒悄然出现。
“你的决心听上去很坚定。”仇千邑道,他的手指敲了敲杯壁,声线缒绻:“上好的金乌涎,没喝过吧?今天你有口福了,不过……”
他把酒推到男孩跟前:“不过里头有毒。”
仇千邑看见男孩面不改色,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讽地笑一声,慢悠悠地补充道:“放心,死不了。只会把你变成个哑巴,反正你这嗓子不要也罢。再说了,替我做事,连这点有勇气都没有,你也可以出去了。”
闻言,男孩没有犹豫,拿起酒杯在仇千邑满意的目光里一饮而尽。
如岩浆穿过喉咙,将血肉燃烧殆尽,将一切都毁灭掉。
岩浆一路流到肠胃,最后却是温热的。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疼痛,全身反而暖烘烘的,连一些陈年旧伤都给他治好了,很舒服。
男孩尝试张嘴说话,却只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啊……啊”。
老头偶尔也会调侃他几句“小哑巴”,现在真成了个哑巴,男孩也觉得无所谓,他只要有个归处就行。
男孩磕了个头,表明自己的忠心。
从今往后他的身心和灵魂,全都归于眼前这人了。
仇千邑把手放在男孩头上,逗狗似的拍了拍,道:“不错的小东西,我给你取个名字。”
仇千邑不知道男孩以前叫什么,他认为男孩既然选择跟了他,就应该抛弃从前种种,往后的日子里,男孩的一切都由他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