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凌凇增加了根中指:“第二步,我们生个孩子。”
谢白鹭:“?”
趴在谢白鹭肩上的小白本来就在偷听,闻言惊得瞪大双眼,身子一歪就从谢白鹭肩上滑了下去,被她眼疾手快托住,也没放回肩上,就这么托在掌心。
谢白鹭的视线没从凌凇身上离开,实在分辨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凌凇笑意潋滟:“第三步,我去黑水。”
谢白鹭呼吸微滞,他这话看似是在提出一套可行方案,但又何尝不是一种告白?
他想要复刻当年殷嵘的处境,他在直白地告诉她,她对他来说,就如同当年的凌亦瑶对尚不知情的殷嵘。
谢白鹭微微垂眸,随即抬眼:“很可惜不行。我这身体没有血肉,生不出孩子。”
或许在木元素精石和她本人的蕴养下,经年累月后能生出一具新的血肉之躯,但界域可撑不了那么久。
而且,凭什么要她生孩子?
凌凇笑了:“那就算了,没有也行。”
他歪了歪头笑望谢白鹭:“我只有一个要求。”
谢白鹭:“你说。”
凌凇道:“记得时常来看看我。”
谢白鹭抿唇,半晌道:“如果你做到了,我也会做到。”
凌凇笑容扩大,眼神锐利颇具侵略性,配上他此刻非人的外貌,像极了所有冒险故事中的大反派。
但他却只是张开双手,轻声细语地笑侃道:“走之前,给我一点甜头如何?”
他没有主动靠近,就好像是在给谢白鹭选择。
但谢白鹭觉得她好像也没什么选择,于公,怕他不满撂挑子不干,于私……
她想到了那天在黑水所见,殷嵘那副非人非魔的模样,他当时失去了神智,但她知道,他的痛苦一点都不见少。
她能理解殷嵘当时的痛苦和此时的反弹,但她毕竟还想活着,那殷嵘就最好还是别活着了。
而面前的凌凇……既然未来他将逃不开痛苦,此时让他尝一点甜头又何妨?
谢白鹭抬起脚,另一只脚轻轻用力,便如同一只蝴蝶般飞跃到凌凇面前。
他上前半步,将人紧紧拦腰抱住。
谢白鹭捧住凌凇的面颊,抬头便吻了上去。
凌凇后退一步,后背抵靠在纤弱的树顶枝干,整棵树因为二人的动作而微微颤动,虫蟊鸟雀惊起一片。
两人气息交融,说不上是谁更主动。
而被谢白鹭顺手放回肩上的小白呲溜一下顺着她的背部滑落,小跑着离开了几步远,背对着谢白鹭趴下,小小的前肢抱在脑袋后,它还是个孩子啊可见不得这个!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慢慢分开。
一个眼神餍足,一个面颊微红。
凌凇一手抚在谢白鹭颈后,微弓着腰,虚虚靠在她肩头,唇近乎贴着她的耳廓,一声轻笑。
“一个吻,我就把命卖给你了,你不亏。”
谢白鹭手抚在他胸膛,轻轻喘息,闻言也笑:“那从今天起,我们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话落,她感觉到松了口气,又好似有些怅惘。
带着那些恩怨生活真的很累,以后她想轻松地活。
凌凇的手微微收紧,但只是一刻又松开了,他从谢白鹭的颈后收回手时轻佻地划过她的面颊,笑道:“快离开这吧。”
谢白鹭没在意他这不正经的举动,只是点头,静静注视他。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仍存有理智的凌凇。
虽然殷嵘看似恢复理智离开了黑水,但她总觉得现在殷嵘更多受血魔血脉的影响,大概不能叫做真正恢复理智,所以将来凌凇哪怕也走上了他父亲的路,大约也不是她曾认识的凌凇了。
凌凇并未耽搁,很快便离开了,谢白鹭甚至都没能看到他背影远去的那一幕。
他就这么干脆地消失了。
小白扒拉着谢白鹭的衣服一溜烟爬上她的肩头,但久久都没能说出什么,最后叹了口气。
谢白鹭失笑:“你叹什么气?”
她的笑意渐渐淡去:“如今这样不是很好吗?”
小白轻声嘟囔:“主人,感觉我们好像成了坏人呢!”
谢白鹭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小白哼哼了两声,还是忍不住说:“我也不恨他了,他好可怜。”
谢白鹭戳了下小白的脑袋道:“他用得着你可怜?他如今的处境并不能抵消当初的可恨。”
只是,她已经决定全都不计较了而已。
小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蹭了蹭谢白鹭的手指道:“主人,你说他真的会说到做到吗?”
谢白鹭沉默了会儿说:“会吧。”
倒不是说她多相信自己在凌凇心中的份量,而是他面对的局面本就是无解的。
他的血魔化进程无可阻止,迟早他会变成无理智的怪物。
她猜,他最近这段时间跟在殷嵘身边一定已经了解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如此果断地说杀死殷嵘,自困黑水这种话。
他并不认可如今的殷嵘作为他的父亲,所以说起杀掉对方并无犹豫,他明知眼前并无退路,殷嵘正在走的路并不是他想要的,所以就顺手做了件能让她高兴的事好补偿她。
要是还有办法,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但论迹不论心,她还是感激他愿意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