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妄想(99)
“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一个。”
“真的吗?”蒋冬至无声在齿间又过了一遍她的话, 淡淡笑了下,“可是我怎么总感觉患得患失呢?”
这很正常。
几乎是每个程拾醒的前男友都会在恋爱后期这样问——你还喜欢我吗?喜欢的话,为什么我会感觉患得患失呢?
他们的感觉其实也对,心动往往只需要一秒钟,而分手则需要一段时间的过渡,她会简简单单地给自己的不喜欢铺个垫, 以免“分开”这两个字说出口会令人太猝不及防,即使有时她对对方失去兴趣也仅仅只需要一秒钟。
可蒋冬至很不一样,他问出口的时机不一样,彼时他们还没开始恋爱。
他的问题很超前。
“患得患失什么?”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担心有人会抢了我的位置。”
“你笃定那个位置是你的?”
“就是因为不笃定所以才患得患失。”说这句话时,他像只落水的小狗, 垂着头,嗓音也低落, 整个人孤零零在她面前一杵, 茫然又落寞。
他真是越来越会示弱了, 和之前一点也不一样。
程拾醒视线在他脸上转了圈,从他唇缝间滑过。
“为什么不笃定?”她挑眉, 典型的打个巴掌给颗甜枣, 抱着胸弯腰靠近了些,柔声说,“别胡思乱想,也别生气了, 你的就是你的。”
“可你没给我这个权利,我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应该很难不生闷气吧?”蒋冬至说, “你要是真的对我觉得歉疚,就应该把我们的关系确定下来,不要给我胡思乱想的机会。”
“你是在利用我的歉疚跟我谈条件吗?”她打量着他。
“是你在利用我的喜欢对我肆无忌惮。”现在俨然是进攻的好机会,他没打算放过,抬手捏捏她的耳垂,是个略显亲昵的动作,嗓音也软下,毕竟她向来吃软不吃硬,“你忍心一直对我这样做吗?我会很难受的。”
程拾醒不答话,伸手,抓住他捏她耳垂的手指,骨节抵在她掌心,修长,又偏硬,很明显的骨骼感。
她的大拇指指腹在他的指节处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下,握着将他的手挪开,头一偏,余光瞥见熟悉的淡绿色行李箱从转盘上慢慢转过来。
“行李箱出来了。”她松开手,径直走去提了箱子,扭头见他还伫立在原地,若无其事地问,“不送我回家吗?”
“哪个家?”
“当然是我家。”
真够失败的。
蒋冬至扯了下唇角,揉揉指节,迈着长腿走过来,顺手拉过她的箱子:“走了。”
她在身后无箱一身轻,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上次坐蒋冬至的副驾驶好像还是在搬家那天,一晃近两个月过去,她居然开始觉得这个位置变得有些陌生了。
她撑着下巴,眼睛瞧着前面的挡风玻璃,正值下班晚高峰,这段路堵得厉害,通常红灯要等几十秒,好不容易挨到绿灯结果就只能过两辆车。
她在慢吞吞挪动的车流中随口问:“昨天你几点到家的?”
“差不多八点吧,在机场吃了个晚饭。”前面的车迟迟不动,他摁着喇叭,目不斜视,“昨天晚上玩得开心吗?”
“一般。”程拾醒把撑着下巴的手放下来了,“有别人坐过这个位置吗?”
“哪?”
“你的副驾。”
“没,就你一个。”他顿顿,又说,“一般?表演不好看吗?”
“还行,只是不太感兴趣……怎么知道我的航班时间的?”
“不知道,只是下班过来凑个运气。”不知不觉间,他们的聊天变成了你问我答,“那什么让你比较感兴趣?”
“你。刚才是真的生气了还是故意激我?”
“都有。那条朋友圈是故意发给我看的?”
“是。”
他立即追上:“为什么?”
“这是下一个问题。”她提醒。
车辆终于驶进小区,他笑笑,点头:“行,你问。”
“有做过关于我的春/梦吗?”
蒋冬至又碰到了喇叭,这次是意外,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捏紧了,喉头滚动,视线忍不住向左边偏移:“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
“看来是做过。”她很坐得住,语气也轻巧,自动答了他的上一个问题,“因为喜欢看你吃醋。”
他深呼吸了次,沉住气,没说话,倒车入库,待熄了火,才扭头直视她,刚要张口,她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竖着压在他唇上,眉眼弯弯:“嘘,又到我了。”
——“什么时候?”
蒋冬至睫毛颤了颤,还是勉强诚实作答:“你跟谈祝霄恋爱那会儿。”
他继而再将问题抛过去:“你对别人也这样?就是喜欢看他们为你吃醋。”
“没,只有你。”她压在他唇上的手指没有挪动,感受着随着他提问时的一张一合,唇瓣在她指尖的摩擦。程拾醒坏心眼地将指腹往下一压,柔软的唇肉陷下,要不是他往后躲了下,可能会陷进去,“因为你吃醋的时候很好看,眼睛是红的。”
就好像离开她不行。
她承认这是一种奇怪的爱好,非常奇怪,但确实会令她有种近乎诡异的满足感。
“要再接吻一次试试吗?”她抬起头,用温柔的目光抚摸他的眼睛。
“不要。”他拒绝得干脆,可是呼吸声却很乱,“这件事等什么时候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