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终了,燕王漂亮的唇抿了一下,像是回味,随即像是上了瘾,又想亲。
慕广寒却忍不住挡了一下:“哎。”
“我问你,你,是喜爱我么?”
“……”
极其荒唐的问题。宿敌之间最为心照不宣的游戏规则,就是最后那一层谁都清楚的窗户纸,谁也不可以拆穿。
可他还是去揭了。
却不是像曾经无数次那样,用那颗还在跳动的炙热的心,怀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天真,去期待一个微渺到几近不能存在的结果。
唯独这次,不是。
他只是在等,等一个他突然发生的奇思妙想——
他认为燕王会给他最真诚的答案,还有,结果会如他所想。
果然,燕王那边,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像是一个微笑的动作。他看不到的眼睛,却的确看到了真诚。
这一刻,和曾经某个心意相通的瞬间,极其相似。
“我不懂。”
燕止说:“我不懂,不懂‘爱’。”
“不懂那些世人口中的,情爱贪嗔,眷念欢喜。”
慕广寒点了点头,月色朦胧,却无比清透干净。
一如某些民风彪悍的地方,就连神明都比其他地方的神明,要更加干净和诚实。
一切如他所想。
第51章
“神明”不懂得爱。
因此一切的靠近、亲昵、抚摸与磨蹭,确实不存在精心算计的“虚假”。只不过这种“真心”,亦不是出于世人认为的真心,而一头被驯化的野生西凉狼不加掩饰的本能。
“呵……”
慕广寒终于,有种水落石出的清明。
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比如乌城水上花灯的那天,自己为何会短暂放下求生欲、莫名靠在了宿敌的怀里。又为何会因区区一封求救信,长途跋涉来西凉。
他是孤单。但说白了,也早就累了、放下了、想开了,知道饮鸩止渴很愚蠢了。
所以为什么还对他网开一面呢?大概因为早从乌城那一夜起,心底的某个地方就隐隐比头脑更先明白,自己在对付的可能并非是一个深不见底、洞察人心、步步为营、能屈能伸的“西凉王”,而是另一种未知的奇怪生物。
那生物像兔,像狼,又都不是。危险而温暖,亲昵而疏离,真诚又世故,匪夷所思却又浑然天成。
如今终于了然。
无论是世人眼中的狡黠凶残,下属眼中的强大不羁,乃至从内而外不加掩饰骄傲和野心,都不过是他遵照生物本能,在履行自己极强的生存天赋罢了。
都是真的。才会又不懂,又真诚。
都是真的,西凉狼才能常常化成人畜无害的狼狗,靠近掌心,许他抚摸。撸一撸毛。
……
原来如此。
挺好,真的。慕广寒羡慕他,这样过活多舒服。
要是可以,他也想变成这样,仅凭优越的本能过活,恣意不羁、无拘无束。
没有枷锁,就没有烦恼。
不懂爱,就不会有期待。
会变得潇洒而快活,得到真正的自由。遇到喜欢的东西就凑近,不喜欢就甩甩尾巴离开。会导致受伤的只有货真价实的撕咬,输了就死,赢了就是高高在上的王。
在此之外,什么孤单、不被喜爱,欺骗、背叛,它不在乎。
多好。
淡淡幽兰香再度扑面,朦胧月下带着一阵暖意。
慕广寒微微长大了眼睛。
滚烫的肌肤交颈而至,驱散了冬天月夜的阵阵凉意,狼的毛皮很暖很好贴,他正有些舒服地想要闭上眼睛,燕王却又凑上来,亲吻了他的唇角。
舌尖的触感,痒痒的。他在舔他。
干嘛舔他,又不是真的狼狗。
直到略微咸涩的味道经由唇角的轻啄,被尝到了一点。慕广寒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竟落泪了。
而燕王那边,则是很温柔地,在替他舔舐泪痕。
慕广寒一时恍惚,不知该如何解释此刻的心绪。
为什么呢?
他抬起手掌,按住那有点微痛的胸口。完全不明白。这么多年过来了,最让他厌倦的,无非就是被人一次又一次永无止境的虚伪与欺骗。如今倒是证明了,燕王只是不懂,从未刻意骗他。
这不挺好,还能要求什么。
你在期待什么。
唇角,脸颊,亲吻继续。他挣扎了一下,手腕被摁住。簌城虽是西凉边城,却靠近江南,后背抵住的湿冷青砖墙壁生了一点的青苔。他就这么后心贴着冰,前胸贴着世上最温暖之物。
不挣扎了,任由他舔。
燕王舔完了泪痕,月下,漂亮的唇勾了一下,忽然又开始细密亲吻他。开始只蹭唇角,很快又开始真正的唇齿相缠,兴起时还张口咬他。
西凉的神明,学习能力非凡。
明明刚才回应他的吻,还有那么几分青涩。很快就无师自通了,变得很会亲。
……
慕广寒说实话,也很久很久没跟人亲过了。又微弱地挣扎了几下,干脆闭上眼睛,放纵自己沉溺。
反正他什么都不懂。
单纯的亲亲很舒服,会食髓知味。
但渐渐就有点不对劲了,西凉民风彪悍野蛮人尽皆知,这人亲着亲着,原本捏他手腕的双手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手搂腰,一手在他后背侵略性地摸来摸去。摸着摸着,亲吻也从耳后逐渐蹭着脖子往下,狼牙一扯,撕开他的衣襟。
……
突如其来空气里的一丝凉,让慕广寒有了片刻的清明。
下一刻,燕王直接抱起他,丢了床。
有力的双手紧紧钳住他的手腕,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下来。炙热在冬夜里躁动,亲吻变成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