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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有兔(444)

可明明,他都这么做了。

怎奈月华城人单纯善良,虽不太亲近小城主,却至少同情他,没有人想害他。而他喜欢的比如楚丹樨那种蠢货,就算并不爱他,却还是想要守着他。

太荒谬了。

于是怀曦极力暗地挑唆、散布流言,让他们决裂。

好容易等到慕广寒成年,更是迫不及待把他拉入外面那真实可怖的世界。

那个世界,人心可比月华城复杂多了。只要稍加诱染和煽动、推波助澜,就能将人心之恶勾显得淋漓尽致!

于是他尽力让人们知道月华城主作为药材和器材的“价值”,让每一个人都会想要榨干他,每一个人都会想要吸血他。世上坏人太多了,骗子太多了,终于他遭受了真正幻灭和不公,渐渐把心封闭起来。

但好死不死,顾菟又闯入了这个故事!

……

姜郁时的人生第一次被顾菟搅局,发生在顾菟还未与慕广寒重逢时。

那年顾菟十九岁,还在作为天命大司祭为了天幕计划而风尘仆仆地四处收集天玺。而姜郁时则利用他同为天雍神殿祭司的身份,暗中教唆一些祭司制作假天玺。

假天玺几乎以假乱真,但是反噬之力有如深渊、后患无穷。

他原想要用借用假货将天幕计划彻底搅乱,可眼看即将成功,却被顾冕旒带人团团围住。

可笑的是,他这次被顾冕旒投入的地牢,竟和五百年前人皇天子关他的是同一间!怀曦在地牢里发疯,竭力诅咒,他实在是觉得顾冕旒可恨、可恨、可恨至极!!!

他想不明白,顾冕旒为何搅局?

他为何要在乎天下苍生?这个人,难道不是从小被父亲虐待,后来被母亲送去神殿,孤苦无依,无人问津。他难道不该发疯,不该恨这世间所有,为什么他不恨?

为什么。

后来,他问了顾冕旒这个问题。平日里在外仙气飘飘、冠冕堂皇的年轻大司祭,私底下非常没礼貌地歪了歪头,思索片刻。

“大概因为我毕竟人在神殿,食民之禄,受人供奉。”

“应尽义务,如此而已。”

那一瞬,姜郁时青筋爆显、目眦欲裂,他无法理解这算什么荒谬至极的理由!刚要反驳,大司祭又道:“何况,人间固有许多不好,也的确不太有意思。”

“但因为这点事就想着灭世,未免也有点奇怪了吧?”

……

月殿桥上。

慕广寒一边应付着怀曦连绵不断的攻击,一边心生烦躁。

真讨厌!狗皮膏药一样。

他此刻简直满心无奈。虽说他占尽优势,但一时也做不到将眼前怀曦一击必杀。狗皮膏药杀又杀不死,一直挡他的路、还在喋喋不休地聒噪。

“他说‘这点事’?他说我奇怪?”

“他说……食民之禄,为民分忧???”

“哈哈哈,哈哈哈,小阿寒,你真觉得这种回答‘正常’吗,你觉得那是他‘真实的’想法吗?”

“哈……哈哈哈,什么大司祭顾冕旒,不过是被神殿灌输的扯线木偶罢了!他是真的想要拯救苍生吗?不,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多可笑啊,不过一具行尸走肉,早就被拓跋玦和顾辛芷给毁了、人云亦云的空壳罢了。”

“小阿寒,你又真觉得……他是真的喜欢你吗?”

“你那般丑陋愚蠢,他喜欢你什么?——不过是南越女王扯着线,他照着在台上演罢了!你以为他真的有心吗?他懂什么是爱吗?不过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傀儡,他哪里会爱任何人!!!”

他不会爱任何人的。

尽管他也会笑,有时候看起来也很温柔。

但那只是“表演”出来的温柔,所有温柔、纵容,只是出于不忍、出于怜悯。

楚郁……

其实楚郁从来没有爱过他,他一直都清楚。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自欺欺人,就和一直自欺欺人的小阿寒一般无二。

蜘蛛一般的身体被重重被砸在桥上,身后尸骨硌得腰身生疼。

怀曦睁大眼睛,头晕目眩中对上了一双沉静黑眸。

慕广寒死死抵住他的脖子。那个当年自卑、慌乱,轻易就被骗得团团转的小阿寒,如今只是冷冷注视着他,眼神中充满嘲讽和怜悯。

哈。他真的……变得心志坚定、所向披靡了,完全不再会被他的鬼话影响。

就好像,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能动摇他。

呵。

再也没有吗?

不,当然有。

当然有啊,可太有了!

“小阿寒,还有……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其实你也……一直都知道吧。”

“你一直都,呵……哈,哈哈,却这么多年,始终都在欺骗自己,骗自己说他是为天下苍生辜负你,好叫你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

“为什么始终不敢直面?”

“为什么不敢承认,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当年,从来没有背叛你。”

“是你自己冤枉了他,最后害死了他!”

第146章

七年前的盛夏,南越多雨。

在绵绵细雨中,大司祭顾冕旒以南越王的身份与月华城主成婚,而同一片炎夏的细雨如织里,出逃的顾苏枋在宁皖边陲一个无名小镇客栈里,“偶遇”了曾是天雍神殿祭司的姜蚀。

顾苏枋并不知姜蚀早已因造假天玺而被逐出神殿。

他只记得幼时曾在南越王宫见过此人几回,母亲一直很信任这位祭司。因而此番重逢,他自然没有什么戒备。

一整个秋天,姜蚀常带着顾苏枋游山玩水,到处“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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