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抵姝色(96)+番外
“翁叔,人我们就不要了,此番赶路日夜兼程,人多反而引人注目,我们会小心的,您放心。”
“可...可你们人马也大多跟着邢将军留了下来,这也太危险了!”
萧然摇了摇头:“此前行刺他们伪装成山匪,我们既然已经识破,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再次下手的。”
翁甸想了想,虽然担心,但也觉得有理,而且萧然在这方面的判断从未失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的局势,他也能分析的极为清楚。
若不是武将世家出身,一定要征战沙场,他当个文官,在朝堂之上运筹帷幄,绝杀千里之外,亦是绰绰有余。
不知陛下是不是也生了这等想法。
翁甸劝服不了他,只得点头,看着他们一行人远去背影。
心中蓦地也升起一股苍凉,此番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夕阳西下,不知何处绒絮随风飘零,欢也零星,悲也零星①。
一路疾行,马儿换了三批,终是在一周之内赶了回来。
到京都之时,城门刚开,迎着晨曦,众人回府。
萧然直奔祖父院落,还未到院门,便听到雄浑有力的声音在指挥着仆从搬着花盆什么的。
萧然凝重神色缓和了许多,等进了院子确认是自己祖父的声音,心口那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祖父,孙儿回来了。”
萧然几步上前,却见祖父坐在轮椅之上,右脚直直伸着,膝盖往下全裹着白纱。
“诶,你怎得...哎呀,泠然真是大惊小怪了,我还专门嘱咐她别跟你说。”
萧世清摇着头,扬了扬手,将身边仆从屏退。
萧然蹙着眉:“祖父,您可还好?”
“我没什么事,就是人老了,控不住惊马罢了。”
他说的轻飘飘,可萧然还是察觉出了一丝不妥。
萧然将过去路上发生之事同他讲了,后者神色凝重起来,看向萧然道:“如今几位皇子,你是怎么看的?”
萧然沉思了片刻,回答道:“大夏国一共三位皇子,大皇子成婚后已在外设府,二皇子明年行成人之礼正在议亲,三皇子还小。皇上身体康健,想来是要等三皇子亦成年后再做定夺。”
见祖父未说话,萧然继续道:“原本朝堂之中可能已有派别划分,我们回了来,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想来,此次遇袭可能只是一个警告,我们想要置身事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萧世清点着头,对着萧然道:“是啊,一门两将,本就令人忌惮。”他看了眼自己的腿,笑着道:“此祸虽至,焉知非福啊。”
“我已向陛下请辞,卸了身上的官职,今后你在朝廷之上,切记谨慎行事。”
“对了,你还记得我那部下魏建么,她女儿是个可怜的,近日来府上,投奔过来,你照顾些。”
“行了,去见见你母亲吧。”
萧然确认他的确无甚大碍后,便朝着母亲那院子去了。
*
甜钰一身的疲乏,回了房后便赶紧躺在了榻上。
可躺上去后又辗转难眠,脑中止不住开始思索起来。
府中众人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看来老将军的伤也没有着急到要萧然立刻赶回来的那般程度。
甜钰微蹙着眉头,她心头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这件事不仅表面上的那层意思。
“小姐,您睡着了么?”
门外丫丫的声音响起,带着些神秘。
甜钰立刻道:“进来吧。”
丫丫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她确保没人看见后,才关上了门。
“怎么了?”甜钰坐起身。
丫丫将怀中被蓝布包裹的物事递给了甜钰:“这是刚刚三爷院子里的人送过来的,还让丫丫一定要亲自给小姐,说小姐看了便知。”
甜钰蹙着眉,将那蓝色布巾打开。
只见里头横躺着一个孩童玩具,一只小小的拨浪鼓。
它看起来很陈旧,鼓皮已经干瘪,木柄上还有不规则的磨痕。
甜钰却顿感后背升起了寒意,不自禁声音都带着颤:“那人可还说了什么?”
丫丫见状,立刻死命回忆着:“好像还说了三爷向小姐道谢,其他没什么了。”
甜钰立刻下了榻:“若是将军回来问起我,你就说我烦闷,在府里逛逛。”
说罢,赶紧将那物用蓝布裹了起来,出了门。
她几乎是小跑着去的,脑中无法停止地泛起还带着血色的回忆。
眼前是母亲血肉横飞之景,她眼中泛起灰暗,手里紧握着那只拨浪鼓,那是她仅剩的东西。
可后来,发生了好多事,她都已经忘了,那东西被她遗忘在了何处。
去到三爷的院子还要穿过府中园林,刚刚行至一半,便已经看到了他的背影。
他坐在那,似乎就像是在等着谁一般。
甜钰本来慌乱的心,在这一刻竟意外平静了下来。
“三爷,别来无恙。”
她声音中带着些冷,带着些沉,眸子里带着绝对的警惕。
“我说过,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诉我,甜儿,你不必对我如此防备。”
甜钰看着他,晨光洒落,他的依旧如此温和俊雅,而且脸色好上许多,再不似之前那股子凋零之感。
“你想做的,我会帮你,就算那人位高权重,徐徐图之,不是没有机会。”
萧若泽就这般淡淡开口,甜钰只觉心口一瞬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眼前一阵泛白。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
“你都知道了?”甜钰有些怔愣。
“我在京都许久,想要打探些陈年旧事并不困难,再结合一些蛛丝马迹推演,得出些猜想亦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