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贪狼将笑起来,朗声道,“请黄金国富贵侯——”
他身后的披甲将士让开一条道路,一个穿金戴玉,脸颊圆滚滚的八岁男孩,略有些胆怯地看了眼身旁高大的兵士,欲盖弥彰一样理了理衣服抬起头,一步步踏上了黄金阶。
钱夫人垂眼看着他,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
“钱夫人。”贪狼将笑得灿烂,“证人来了。”
“钱夫人。”富贵侯微微扬起下巴,努力撑起王侯的架子开口,“不可说谎。”
“我见到有人进去了。”
钱夫人脸上笑意收敛,只是盯着他看。
富贵侯略有些胆怯地缩了缩脖子,然后一咬牙梗着脖子开口:“你,为何如此看本侯爷!”
“我乃黄金国之主!我命你不可说谎!”
“那几人分明来过,我都瞧见了!”
钱夫人轻轻闭了下眼,似乎有些无奈地问:“都是谁教你的呀……”
“什么?我又没说谎!”富贵侯着急地看向贪狼将,“我就是看见了呀!”
“我是问。”钱夫人微微蹙起眉头,“谁教你去找贪狼将,跟他说这些的。”
富贵侯眼神闪躲:“是、是……没有人!本侯想说就说!”
“看来侯爷身边的人该换换了。”钱夫人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喜欢掺和大人的伎俩了。”
贪狼将笑了一声:“钱夫人,你怎么和仙使相处我可不管,我只是提醒你,这样一来,便是证据确凿了。”
“好吧好吧。”钱夫人无奈摇头,“既然贪狼将非要问,那我就只好说了——他们确实来过。”
“可惜贪狼将来晚一步,他们已经走了。”
贪狼将问:“去哪?”
钱夫人含笑:“梦乡。”
贪狼将忽然眯起了眼。
“怎么?觉得意外?”钱夫人笑得客气,“我可是知无不言呐。”
“哼。”贪狼将冷笑一声,眯着眼试探她,“是吗?那你明知陛下通缉他们,为何没将他们拦住?”
“龙君神勇,自然是拦不住的。”钱夫人遗憾摇头,“在下已经尽力,实在是……”
贪狼将觉得好笑:“真的假的?哄小孩呢?”
“自然是真的。”钱夫人笑眯眯地说,“难道贪狼将笃定,自己就能拦得住龙君?若如此,何必与我在这说话,早早追上去啊。”
“钱夫人你这张嘴啊……”贪狼将闭着眼摇了摇头,笑意盎然,“等你失势,我一定亲手把它撕烂。”
钱夫人笑得和气:“那贪狼将且等着。”
“放心吧,我说他们去梦乡,是真的。”
“只不过,不知道贪狼将是不是真的敢追……”
“毕竟梦魂君与临海侯的关系世人皆知,他们先到一步,说不定正等着你呢。”
“这就不劳钱夫人操心了。”贪狼将脸上的笑意淡了,像是没了耐心,“还剩下一件事。”
钱夫人做出侧耳倾听的模样。
贪狼将垂眼:“陛下要一统江山,还请钱夫人,将仙牌交出来吧。”
钱夫人微微抬起头,神色显得有一丝古怪:“……仙牌?”
“哈!”
她忽然笑了出来,轻轻甩袖,合拢双手,盯着贪狼将瞧。
贪狼将莫名觉得不妙,但脸上不曾表现出来,反倒依然笑意盎然:“怎么了?钱夫人不愿?”
钱夫人收敛笑意看他:“贪狼将,收缴仙牌,到底是谁的命令?”
贪狼将偏头:“自然是陛下……”
“说谎!”钱夫人冷冷看他,“我掌天下钱权之时,早就将仙牌交给了陛下,否则,陛下可能心安?”
“你不知道这一点,反而来问我要仙牌……”
她眯起眼,“贪狼将,你竟敢假传圣令,私自收缴仙牌!”
“你到底是真的要帮陛下荡平江山,还是当真如临海侯说的那样,狼子野心?”
贪狼将的手掌搭在了腰间的剑上,他手指轻轻敲了敲剑柄,然后笑了一声:“我怎么可能背叛陛下。”
“我想也是。”钱夫人冷眼看他,“贪狼将自是忠心耿耿,只是……收缴仙牌,恐怕是自作主张吧?”
贪狼将脸上笑意更加灿然:“身为臣子,为陛下分忧,本是应当的。”
“可你只是臣子。”钱夫人忽然笑了笑,“陛下也不是你的仙使,有些事他不告诉你,自然也是……”
贪狼将骤然出手。
钱夫人未惊,脸上笑容不减,显出巨大神女金身,侧卧于黄金台上。
贪狼将一击贯穿了她的腰腹,但源源不断的黄金落下,金身上的伤口顷刻痊愈,钱夫人笑着说:“你杀不了我,不如想想如何回王都请罪吧。”
贪狼将落在地面,冷冷转身收刃,低喝一声:“收兵!”
潮水般的黑甲士兵又跟着他离去了。
吓傻了的富贵侯跌坐在地,呆愣了片刻,开始嚎啕大哭,很快有侍从上来惶恐地扶起他下去。
钱夫人远远望了他一眼,看向一旁面色惨白的芙蓉夫人,问她:“吓坏了?”
“不。”芙蓉夫人深吸一口气,“没有。”
“很好,有些胆气。”钱夫人乐呵呵地揣起手,“那你听出来了吗?他是哪一句话真的动了杀心?”
芙蓉夫人迟疑着思索,忽然拧起眉头,低声问:“莫非是……陛下不是他的仙使那里?”
钱夫人微微点头:“再往深处想想。”
“深处……”芙蓉夫人一惊,“他、莫非他想取代神龙?”
……
另一边,船上,夜深。
鸿雁和贺岁汐睡在了船舱内,剩下的几人就在船板上挤挤睡大通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