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嫁的权臣捂不热,重生后我不追了(171)
“不了。”
裴俭摆摆手。夕阳映照在他的背影上,从那身天水碧色的锦袍上一重一重流动,逐渐消失在街巷尽头。
秦、温二人面面相觑。
温清珩问,“你分析分析,这是怎么个章程?”
秦朗也不得要领,于是道,“你成日里相看闺秀,这种事情问我?”
到底有些心疼兄弟,“妹妹也不知说了什么戳心窝子的话,她也太狠心了些。”
“不然呢?”
温清珩听到这话,立时炸了,“温声好气儿的,裴俭能知难而退吗?你怎么不说裴俭纠缠我妹妹!世上就是有你们这种臭男人,才会将罪责都怪在女儿家身上!”
“哼!”
温清珩负气走了。
秦朗:……
*
北境
大队行军,经过岭道时,一场大雪铺天盖地,淹没了千百年来的古道,也淹没了群山峻岭之间的高塬和沟壑。寻不到路,一个不慎,掉下去就是悬崖深渊,顾辞下令撤兵,不再追击,回返驻地。
就在不久前,与北梁太子正面交战,在血腥和断臂残骸的一再刺激下,顾辞杀意兴起,杀红了眼,不顾后路,直往前冲。
一支冷箭从斜后方射来。
那时顾辞面前还有敌国两名猛将,避无可避,眼看就要中箭,是谢秋舍命替他挡下。
他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十余年的近卫倒下,心中的暴虐与戾气几乎将他淹没,他没有时间伤心,更奋不顾身杀敌。
梁军大败。
身边副将都劝他莫要追击,顾辞却一意孤行,深入敌军腹地,意欲杀光那一队梁军,替谢秋报仇。
偏偏事与愿违。
回到驻地后,顾辞久久难以平复,被伤心和暴虐两种情绪反复折磨,几乎难以入眠。
他从前并不是个嗜血之人。
可就在方才,他下令坑杀降军,砍了头颅挂在城门外,以作警示。鲜血结成冰晶,可怖又诡异。
顾辞展现出他超强的军事谋略和实力,事实上整个镇北军,他已逐渐取代父亲的位置。
他是天生的将领,为杀戮而生。
今日是除夕,万家灯火团圆,可顾辞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他拒绝了父亲与兄长的邀约。
顾辞冷静地看着沙盘,默默推演战法,只等着这场大雪停歇,再重新发起进攻。
他要用敌人的热血,祭奠他逝去的好友。
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知道是自己的神经太紧绷,这一个月来,他失去了太多的同袍,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在他身边倒下。
直到谢秋也死了。
顾辞长舒了口气,压抑着内心狂躁嗜血的情绪,努力叫自己看起来平静。
外面传来喧闹声,顾辞忍不住紧蹙眉头,正要出声呵斥,有亲卫在门口禀告,“末将送晚膳。还有京中送来的,给您的一个箱子。”
顾辞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从早上到现在,他尚未进食,然而身体却一点也感受不到饥饿。
若是不吃,父兄又要啰嗦……
“拿进来吧。”
今夜的晚膳比起往日来丰富许多,可顾辞全无胃口。
亲卫走后,他随意拿起一旁的箱子,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胖墩墩,穿着广袖留仙裙的兔子灯笼。
第145章 他们都很想她
顾辞记得这盏灯笼。
那时七夕,他与念兮猜中的谜底,店家请他入内挑选,在一众灯笼中,他一眼看中这只兔子灯。
他觉得兔子的大眼睛与念兮有些神似,特别可爱,所以特意挑来逗念兮开心。
也是穿着广袖留仙裙,不同的是,他挑中的那只是画上去的裙子,而送来的这只,是真的将裙子穿在外面。
傻乎乎的娇憨。
他近乎贪婪地盯着兔子。
顾辞当然知道这是谁送给他的。
念兮。
念兮——
原来她的名字绕在舌尖,竟是这般好听,缠绵。
他小心地将兔子提起来,握着灯柄,兔子在他面前旋转,起舞,就好像,她也在身边一样。
原本绷紧的神经变得放松,无坚不摧的心脏有一处开始柔软。
岁末除夕,天上下着大雪,狂风怒吼,吹打在门墙之上,在这北境孤城,心也仿若置身旷野,禹禹独行。
然而一份来自远方的礼物,轻易将堆积在心头的寒冰融化。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委屈的情绪,很想告诉念兮,他想她,这些日子格外的想她。
谢秋死了。
他是近卫也是伙伴,是自己害了他。
他很愧疚,难过的情绪迫使着他,他想要敌人血债血偿,想要大景的铁骑踏遍梁国每一寸土地,想要割下每一个敌人的头颅,祭奠所有战死将士的亡魂。
他也很累。
已经许久都没有安稳地睡过一觉,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血腥残忍的画面。
他说过,他会一步一步回到她身边。
可他不知道,原来每一步都是如此艰难。
念兮,你知道我很想你吗?
日升月落,不曾停歇。
然而那样一个温柔的好女孩,一定会有许多男子心心念之,顾辞看着盒子里的信,一如近乡情怯,竟不敢拆开来看。
人生海海,总会有一个人,是你心灵的寄托。
他从未掩饰过自己对念兮狂热的炽爱,这种深情,他从前总怕成为她的负担。
但此刻却很后悔。
他不该压着满心不敢直述的磅礴爱意,他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再见到她,此生还能否再见到她,好叫她知道——
这世上有一个人,是那么深切地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