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缺这一口吃食。朕不像你,你可有馋嘴的时候。”李子彻的目光望着万蓁蓁,他打趣一回。
“食色,性也。”万蓁蓁坦坦荡荡的回道。
“陛下,您可不能高看了我啊。我就是一凡人,再说,衣食住行。人嘛,哪一顿少吃了一餐,也一定饿得慌了。我馋嘴,那只是更想好好的享受了美食,不辜负了美食。”万蓁蓁替自己辩解一回。
好一口美食,怎么能叫馋嘴,那是品尝美味的美食家。
至少万蓁蓁这般替自己辩解的。
正说反说,万蓁蓁总要替自己寻一个道理。
李子彻听罢万蓁蓁的自我证道,他是笑一回。
笑罢,李子彻指着石榴花,讲道:“朕只是想到了石榴多子。”
“蓁蓁,你对此有何看法?”李子彻问万蓁蓁。
听着这话,万蓁蓁沉默片刻后,她回道:“陛下,在我心里,燕京城的郊外大庄子上,那些禁军的遗孤孩子们,他们就像是我的孩子。”
“或许这是上苍的安排吧,我也有许多的孩子,也象征了石榴多子的美喻。”万蓁蓁回话道。
回此话时,万蓁蓁的唇畔含了一抹的笑容。
李子彻听罢这话,他轻轻的点头。
对于太医给万蓁蓁开的苦药汁子,便是养身养胎宫的法子。
在万蓁蓁晋封为皇贵妃后,万蓁蓁已经不乐意喝了。
或者说,万蓁蓁觉得一切随缘。无子嗣缘分,那就莫要强求。
“那些孩子视朕为君父,朕也欣慰。”李子彻感慨一回。
对于禁军,万蓁蓁是乐意施恩给孩子。对于李子彻而言,他一样重视天家亲军。
这会儿,李子彻执起万蓁蓁的手,二人绕着石榴树慢慢的散步。
李子彻讲一些小事,不外乎,还是过往跟禁军相干系的小事。
万蓁蓁静静的听着。
散步一番,尔后,二人进殿内。
落坐后,宫人送上茶果点心,李子彻拿起茶盏,他是吃起茶来。
万蓁蓁瞧着,她是陪着一道吃茶。
吃罢一盏茶。
天子的心情似乎真不错。此时,李子彻又讲道:“待秋日,待皇贵妃的册立大典圆满后,朕陪蓁蓁你一道,你我二人再去一趟大庄上吧。”
“好。”万蓁蓁应下了。
瞧着万蓁蓁挺欢喜的神色。李子彻莫名的,他一侧目,又从窗边瞧到窗外的景致。翠绿的叶子,红艳艳的石榴花。
李子彻想着石榴的“多子”喻意,他又想到前世的第五子李济世。
问李子彻遗憾吗?
虽然嘴里说不遗憾,可在心头呢,李子彻未尝午夜梦回时,他想着,他还是遗憾的。
“陛下。”万蓁蓁唤一声。
“……”李子彻被唤一声,他回过神来。
“我给您再添一盏茶吧。”万蓁蓁指着帝王掌中,那已经空了的茶盏。
“不了,快到晚膳的时辰。朕留了丹若宫用膳。今个,不需得吃茶了。”李子彻回道。
“这话在理,茶饮多了,用膳时的胃口免不得要小了。”万蓁蓁赞同一回。
瞧着万蓁蓁笑语晏晏的模样,李子彻收敛发散的思绪。
过去了,一切皆不同。李子彻总不会沉溺在过往里。
“蓁蓁。”李子彻唤一声。
“陛下,您想说什么?”万蓁蓁问道。
“朕在想,你的家人不知在何处?朕想给你娘家亲眷恩典,也是无法给予。”李子彻又问道:“可要寻一寻你的亲人?”
问亲人?
前前世,李蓁蓁是孤儿啊。
对于前世今生,万蓁蓁心头有数的很。前世,万蓁蓁寻过亲人。
结果嘛?不理想。
“陛下,当年被万公公收养前,我的亲人们已经没了。”万蓁蓁遗憾的回道。
是真没了,这一辈子的爹娘都没了。在灾难面前,人总是脆弱的。
或者说万蓁蓁如果不是被万太监收养,她不进宫,她也活不成的。
对于万太监留下来的旧人们,万蓁蓁乐于给出路,也不外乎,便是这一点子情份的原由。
当然,也不可否认的,有了这些人脉,万蓁蓁在丹若宫的触角能伸的更长些,更仔细一些。
“亲人不在了,亲族呢?”李子彻讲道。
“……”万蓁蓁沉默下来。
对于这世道的人而言,这亲人,也包括族人的。毕竟这是一个宗族为大的世道。
抱团取暖,总是黎庶百姓的生存之道。若不抱团,面对天灾与人祸,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陛下,我的亲人们都没了。至于亲族,可能还有人,亦可能没有人了。”万蓁蓁叹息一声,又道:“可爹娘不在了,寻着亲族又如何呢?”
“五服之外,族亲不亲。”万蓁蓁这般感慨一回。
“陛下,那一场灾祸来临时,我年岁虽小,也有印象的。”万蓁蓁叹息一声。
至于兄弟姐妹?万蓁蓁没有兄弟,她是这一辈子爹娘唯一的孩子。
至于爹娘的收场?
当年求了万太监,在那等时候,为着怕尸体被再刨出来。
万蓁蓁的爹娘是被火化的。
对于这世道而言,死而不能土葬,这真叫一个不孝了。
可大灾之年,想土葬也难。因为那等时候有瘟疫的。火化了,灰灰了。也不过一捧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