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远正觉得愧对沈云萱兄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此事,还是因为噩梦这样可笑的缘由。可刘氏既已同谢夫人说定,此事就不能再做更改,否则他们沈家女成什么了?一个两个都上杆子往谢家送?
沈修远眉头紧皱,满心怒火,斥道:“你当的好母亲!还学会了先斩后奏,真是好得很!”
多年夫妻,刘氏感觉得到,这次她违背沈修远的意思,触到沈修远的逆鳞了。一个不好,恐怕她就要像那梦中一样被厌弃了。
刘氏咬咬牙,心一横,把事情都推到了沈云蓉头上,哽咽道:“请老爷怜悯我一番慈母之心,蓉儿年纪小,畏惧深宫,日日到我这哭,又说仰慕小谢将军,我实在不忍心逼她啊。
我也不是想害萱儿,她聪慧稳重,大方得体,进了宫定能适应良好。她本就没见过小谢将军,对谢家也没有过多的向往,嫁去哪里都是一样的,我将这泼天的富贵拱手送给她,对她何尝不是好事?将来她封了妃,你我见她都还要行礼呢,焉知她就不愿入宫?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没定下亲事,我这般做不过是想让两个女儿各得其所,有什么不好?老爷如此怪罪我当真好没道理!”
沈修远气的是她自作主张,不顾沈老太太的遗言、不顾沈云萱的意愿,更气她违背自己的意思,忤逆自己。但木已成舟,他再愤怒也不可能更改了,不然传出去,他们沈家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沈修远拂袖而去,自此有小半年没再踏进刘氏房中。不过换亲之事到底还是这么定了,沈修远怕刘氏再欺负沈云萱,所以将沈云萱叫到书房,亲自说了此事。
沈修远不想看到沈云萱哭哭啼啼让自己主持公道,看到沈云萱,开门见山就说此事已经定了,沈家送沈云萱入宫,会全力扶持她,做她背后的靠山。还说沈云萱身为沈家长女,这样关乎沈家荣耀的大事,合该由沈云萱来做。
提及谢家的亲事,沈修远言语间捧高了沈云萱,贬低了沈云蓉,说沈云蓉不够懂事,不适合入宫,沈谢两家的亲事便落到沈云蓉头上,让沈云萱日后多照拂这个妹妹。
一番话表达了对沈云萱的看重,又透着父亲说一不二的威严,明摆着不允许她反抗。
沈云萱没哭也没闹,只是怔了怔,缓缓低下头,再抬头的时候,除了微红的眼眶,再无其他。她对沈修远行了个礼,大大方方地道:“女儿从未定过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听父亲安排。”
沈修远是不想她闹,但见她这般识大体,把所有委屈都咽了下去,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沉默半晌才说:“能入宫长伴君侧是天大的幸事……为父也不会亏待你,届时你的嫁妆只当比你妹妹丰厚……”
沈修远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合适,能想到的补偿也无非是多给些嫁妆,让她不要觉得家里偏心沈云蓉罢了。
沈云萱适时应了一声,主动离开了。捞好处也要见好就收,沈修远本质上自私自利得很,若是愧疚太多了反而会生出逆反心,觉得他作为父亲怎么安排子女都该听从。不如就这样点到即止,把能捞的捞到手,其余的顺其自然。
出了这样的事,青兰、青菊几人自然要安慰沈云萱。青菊还抱怨了刘氏几句,想试探沈云萱有没有怨恨刘氏。
沈云萱笑说:“这样的事,必然是父亲同意才能定下来。父亲才是府里的天,若他不愿,自然有无数种办法平息此事。外面的事我不懂,但我相信父亲的安排总有道理,我只管听从便是。
母亲那里,看父亲这两日对母亲冷淡了许多,也算是给了我一个交代,日后便不要再提了,倒是要好好学规矩,不要进宫之后犯了错,惹了事,给家里添麻烦。”
青菊闻言松了口气,不怨恨好啊,那她的差事就好办多了。她见沈云萱想得开,心里也很高兴,脱口就说道:“那小姐要如何学规矩?寻宫里出来的嬷嬷?”
沈云萱赞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是该请嬷嬷教我。走,你随我去父亲那里求个嬷嬷来。”
青菊是发现了,最近沈云萱有事都是直接找沈修远。不过之前是刘氏说太忙了让沈云萱别去找她的,正巧沈修远最近又有补偿沈云萱之心,父女情分越来越好,也难怪沈云萱喜欢往前院跑。
而且沈云萱也更看重她了,到沈修远面前,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就说是她想到请一位嬷嬷,沈修远还夸了她两句,赏了她十两银子,青菊心里十分得意,隐隐压着另外三个大丫鬟,成了沈云萱身边第一人。
沈修远不想见刘氏,直接派身边的长随去找个嬷嬷,那长随领命去办事的时候,在外头遇见了青兰。青兰给了他几样好药
材和一个地址,让他去那里请一位庄嬷嬷,就当他自己打听的。
这个长随很机灵,家里又有长辈生病,能得府里这么好的药材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且这事根本不影响沈修远,他一口就答应了,用最快的速度将庄嬷嬷请回了府。他心里还纳闷呢,这庄嬷嬷住的地方比他家还不如,打扮也朴素,要说优点也就是干干净净看着规矩极好,这样平平无奇的嬷嬷还用特意去请?
总之,这嬷嬷顺利在沈修远面前走了过场,成了教导沈云萱规矩的嬷嬷。刘氏早早让刘嬷嬷去打听的严厉嬷嬷,彻底派不上用场了。
她气得厉害,“好啊,如今这府里请嬷嬷的事都能越过我了,一个两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去打听清楚,这嬷嬷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