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薇见邢凯说话了,沈云萱又刚点了他们的名,便假惺惺地上前道:“姐,不是我说你,你正经摆摊挣点钱也就算了,你从大伙手里收这么多鸡蛋,怎么可能是你自己卖的?要是你这路子不正,到时候不得牵连大伙吗?都是乡里乡亲的,你收的价又不比供销社便宜,风险还拉上大伙一起担,这不是坑人吗?
你赶紧听爸的,把鸡蛋退回去跟大伙道歉吧。你要是在钱上真有啥难处,你跟我们说说,家里人都会帮你。不过前两天结婚的时候,爸妈刚给你一百,不能这么快花完吧?压箱钱可不能给别人花。”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意看了眼萧俊,大家立马想到,萧俊好像还爱玩牌,是不是拿了沈云萱的钱去赌了?
萧俊脸一沉,刚要说话,沈云萱就在桌子下按住了他的手,他一愣,赶紧低头喝水,耳根子都红了。还没有姑娘拉过他的手呢,原来媳妇的手这么软。
沈云萱从斜跨的军绿色布包里拿出一份报纸,冷笑道:“你们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我跟你们都登报断亲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们都跑我面前装什么亲人?管什么闲事?
沈家的叔叔婶子,你们亲自掏钱跟我去登报断亲的,才几天的工夫,不会忘了吧?沈雪薇,当初他们不同意断亲,还是你说服他们同意的,不会也忘了吧?不明白断亲是什么意思吗?跑这来恶心谁来了?”
“啥?断亲?”
“登报断亲?那不是前几年跟坏分子划清界限干的事吗?”
“沈家人不会是坏分子吧?”
“是不是老沈家早知道沈云萱要卖鸡蛋,跟她划清界限了?”
乡亲们纷纷议论起来,村长也吃惊地拿过报纸,不可置信地看了两遍才看向沈家人,声音十分严厉,“沈卫国!这是怎么回事?你家跟你大闺女断亲了?你咋没说过?”
沈卫国慌了一下,又恶狠狠地指着沈云萱,“村长你问她,她非要登报断亲才肯嫁人,不然就赖在家里一辈子不嫁,我们有啥招?”
方芳哭道:“我们也是被逼得没法子啊,眼看要办俩闺女的婚事,沈云萱非在家里闹腾,差点把老太太气病了,死活要跟我们断亲。”
沈老太抚着胸口像是被气坏了一样,“就是养出个白眼狼!”
这件事沈杰是不知道的,他连忙扶住沈老太,冲沈云萱疾言厉色道:“你看你把奶奶气的,还不过来道歉?你太过分了!居然逼爸妈跟你断亲,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姐姐?”
乡亲们指指点点,听了这些话都对断亲的事很不赞同,皱起眉觉得沈云萱不懂事。
萧俊生气要骂他们,沈云萱又按了下他的手,起身道:“我在村里长大的,大家看着我长大的,这十九年沈家人对我咋样,大家都知道。你们看看沈杰,白白胖胖,沈雪薇,白白嫩嫩,再看看我,用你们的话说就是瘦得像麻杆、黑得像炭头。
我回回考第一,沈家不让我上高中,沈杰和沈雪薇成绩都是倒数,却能一直念书。没回他俩哭了、摔了,不管因为啥,沈家人第一个就骂我,大家看明白了吗?这些年沈家人一直奴役我,让我给他们当丫鬟,这是在咱们村搞地主阶级!”
“天!咋扯上地主阶级了?”
“但是老沈家确实太过分了,对沈云萱和另外俩孩子差太多了!”
“沈家洗衣服做饭扫地喂猪都是沈云萱干的,她还要下地干活,要不能黑瘦黑瘦的吗?”
“老沈家不会真拿她当丫鬟使吧?他们怎么敢的?”
乡亲们不管信不信,都自动离沈家人远了一些,人群这么一动,立马把几个沈家人突显出来,特别明显。沈家人气的脸色发青,沈老太惊骇尖叫,“你闭嘴!啥地主阶级?你想害死我们?你该死!”
她说着就扬手冲上去要打沈云萱,萧俊一把将沈云萱拉到身后,抓住沈老太的手就把人丢到沈卫国身上,冷声道:“断了亲就是陌生人,你们敢动手我可报公安了!”他眼神又落到邢凯身上,“相信邢营长也不会看着他们打人吧?”
邢凯刚看完那份报纸,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闻言立马道:“别闹了,断了亲还过来闹什么?赶紧回去。”
沈家人对他有些犯怵,方芳不甘心道:“就是份报纸,不顶用啊,那是我生的孩子,我咋就不能管了?她就是翅膀硬了,自己在镇上享福,怕我们沾边……”
沈云萱笑道:“你要这么说,咱们就再来说道说道结婚的事。”不等沈家人抢话,沈云萱快速地说,“沈雪薇不乐意嫁萧家,打听到邢凯当了营长要回来探亲,特意掉河里等着邢凯救她。那天我可是提醒她好多次离水远点,她非要蹲到河边洗手,还莫名其妙掉下去了,当时我还纳闷想不通,后来才知道她是故意的。”
“你胡说!”沈雪薇变了脸色,“老邢在军营的事,我上哪打听去?更不会拿我的命开完笑,你别冤枉我!”
沈云萱看都没看她,高声道:“沈雪薇一醒就闹着要嫁邢凯,沈家人说邢凯这么多年就是个小兵,还有两个拖油瓶,说什么都不同意沈雪薇去当后妈。
沈雪薇只能告诉他们,邢凯当了营长,以后还会升职,还能提拔沈杰。又叮嘱他们放长线钓大鱼,彩礼可以少要点,有这么个当官的女婿,好处多着呢。他们顿时喜出望外,跑去邢家把亲事定了。又觉得萧家四个职工条件好,就在镇上能让他们占便宜,沈雪薇非要让我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