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头恨不得打死他,但急着说事儿,只得厉声道:“二丫不能嫁给别人,十几年前我就给她订了娃娃亲。”
沈福猛地抬头瞪着他,“你胡说!我这个亲爹咋不知道?”
“那是你忘了,十多年前……”
“别说那么多,你就说是谁?”沈福双手握拳,心里生出荒谬的感觉,娃娃亲?
难不成是李家?
沈老头不满他打断自己的话,但立刻说:“是李家三少爷,比二丫大两岁,他们小时候还见过呢……”
沈福冷笑一声,心里也跟着冰冷起来,“李家三少爷?娃娃亲?怎么?那三少爷要八抬大轿娶我们云萱为妻?媒人呢?聘礼呢?我怎么没看见李家的诚意?”
沈老头皱眉道:“为妻?你也不看看咱们是什么人家,怎么可能去高门大户为妻?三少爷是纳二丫做妾,别看只是一个妾……”
“我呸!”沈福再次打断沈老头的话,摸到柴刀推开院门就往他的方向砍,“谁家订娃娃亲是做妾的?你想卖我闺女一次不成还想再来一次?你这么作孽不怕遭报应吗?我告诉你们,云萱的户籍都已经落到吴家了,板上钉钉,你们休想算计她!”
沈老太惊叫一声,和沈老头一起抱头就跑。沈老头恐惧道:“沈福,你怎么敢砍亲生爹娘?你大逆不道!”
沈福停住脚步,用柴刀指着他们,“我没砍刀你们身上算你们走运,你俩给我记住,今日我砍断的是我和你们的血脉亲情,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仇人!你们要是欺人太甚,大不了我和你们同归于尽!
不对,不是和你们,是和你们全家同归于尽,你不是想光宗耀祖兴旺沈家吗?惹急了我,我杀光你全家!给我滚!”
沈老头真被他满脸凶狠的样子吓坏了,沈福不但长得人高马大,干活利落,还会打猎,拿着刀的样子看着就充满了血腥味儿,他毫不怀疑,要是沈福发疯,他全家真的没一个能抵抗得了的。
沈老头不敢再骂,急忙和沈老太跑了,因为跑得太急,还摔了个狗啃屎。
沈福在院门口一直看着他们,看见他们摔跤,对他们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他们太无耻了,人心怎么可以冷漠成这样?亲人怎么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害人?沈云萱是他们的亲孙女啊,他们怎么配做个人的?
沈云萱从屋里走出来,问道:“爹,你还好吗?”
沈福深吸口气,回头对沈云萱愧疚道:“爹没事。对不起,过去是爹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一直被他们算计。”
沈云萱忙道:“那是他们人品卑劣,和爹有什么关系?爹只是太善良了,以前没把人往坏了想。”
沈福点点头,“快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的。”
沈云萱笑道:“我担心爹,爹,你别为不值得的人难过,你有我、有娘,还有奶奶,我们一家人会过得很好的。”
沈福想到过继以后的日子,点点头,“对,你说的没错。放心吧,爹好着呢,绝不会回头的,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嗯,那爹也早点睡。”沈云萱看得出沈福心里头很难过,但对沈老头沈老太的硬气也是真的。说真的,她都没想到沈福这么快就能醒悟,不再被沈老头拿捏。
她心里高兴极了,因为这代表爹对她的在意,她也是有人在意的人,这一世爹娘都在,她不会饿肚子、不会被抢走月银、不会生病硬扛着不能看病、不会再被人欺负,真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二天沈云萱起了个大早,换上喜服,三叔公的媳妇就过来帮沈云萱挽髻上妆,她是村里年纪最大的妇人,还和三叔公夫妻和睦,子女孝顺,一辈子都很顺遂,谁家姑娘出嫁都喜欢找她来帮忙。
沈云萱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穿着红色嫁衣的样子,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几个来帮忙的看见了,都很意外。吴老太的孙子走了几年,都不知道是生是死,她们还以为沈云萱多少会有点不情愿,没想到竟然笑得很开心。
她们不知道,沈云萱上辈子突然就做了妾,一辈子不能穿正红色,那是她为了活下去做出的妥协,也是一种遗憾。如今重来一次,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的爹娘还在,还有了爱护她的奶奶,能名正言顺穿上这样的嫁衣,就像是一种证明,证明她真的改变了命运,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至于没有新郎,那是再好不过。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做寡妇最快乐?身边还有三位长辈,只要他们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她会无比幸福,其他人在意的那些事,她根本无所谓的,所以她会开心地出嫁。
村里所有人都来了,大家看着这红火的样子都很震惊,本以为不会来多少人呢。刚开始大家还在议论这亲事没有新郎,真的是冲喜啊,后来大家就聊起孩子们在沈云萱这里学到多少东西,瞧着多有出息,还夸沈云萱做菜的手艺太好了,上次尝过沈云萱做的鱼丸粥,至今还惦记着呢。
要说这亲事是为了冲喜的话,这场面无疑是把喜气冲到了最高点,就好像对吴老太的孙子祝福也到了最高点一样,吴老太万分感动,“谢谢大伙儿能来。”
有人笑道:“云萱这么好的姑娘出嫁,我们说什么都得来啊。”
“就是,云萱可是咱们村的大功臣,把孩子们都教得可好了!要不是你先下手为强,我肯定把人抢回去给我当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