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一开口,张礼山就不怕了,往前一跪大大方方地道:“草民张礼山拜见林大人!”
“好,快起。”林大人问道,“你说有关乎人命的要紧事?是何事?”
张礼山忙道:“大人,师父,是沈家人打上门去欺负太奶了!”
张礼山是沈云萱的晚辈,平时便管吴老太叫“太奶”。他着急地说:“先前你被官差带走,沈家人就说你犯了事被抓了,村里人都有点害怕,去找太奶问情况。结果那沈老太竟然说太奶克死全家,把你也克了!
太奶一时气愤,便说出了沈忠在街上自打嘴巴和被李家打板子之事,也怪我,当时气不过,看他们一直狡辩,就问沈老太敢不敢发誓说那些事是假的!沈老太自然不敢发誓,被大伙儿嘲笑,落荒而逃。
没想到沈老头带着全家去砸了太奶的门,怪她克了你还毁沈忠名声,说过继作废,要搬走师祖的所有东西。你快回去看看,他们要打起来了,我已经叫沈兴去请里正,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什么?”沈云萱没想到,她才离开半个时辰,沈家人居然打上门了。
林大人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歉意道:“是本官思虑不周,没同衙役说清楚,给你惹来麻烦了。这样,让两个捕快送你回去解释清楚。若他们伤了人或伤了财物,便让他们依法赔偿。沈姑娘你看如何?”
沈云萱想了下,对林大人道:“不知可否宣扬此喜事?民女一家过去算是命苦,举步维艰,如今好不容易走出一条路来,却总有宵小之徒找茬。
且奶奶她家人几乎都不在了,民女的夫君又生死不知,日后流言蜚语少不了,民女想借圣上褒奖的荣耀护一护全家。大人可否允准?”
林大人思索片刻,觉得利大于弊,本来因为沈云萱是妇人,名声太盛不见得好,没有宣扬。既然沈云萱自己想让人知道,那自然更好,让百姓也知道知道县里出了位名人,这是好事。
于是林大人便唤来捕快嘱咐一番,没一会儿,一辆马车便载着沈云萱往村里去了。捕快在车前时不时敲一下锣,大声道:“咱们县的沈姑娘为军区进献压缩馍馍秘方,皇上下旨褒奖,为全县增光……”
话语直白浅显,谁都能听得懂,百姓很快就聚集在街边看起了热闹。沈云萱的马车帘子都是掀起来的,没多久就有人认出来了。
“这不是做出油盐花卷那个姑娘吗?那花卷可好吃了,我自己做了两回,浪费不少油盐都没她的好吃,心疼得我啊!”
“她这是又做啥好东西了?压缩馍馍是啥?都受到皇上褒奖了!”
“给军区的,那肯定是打仗用的。我的娘诶,这也太厉害了,下旨褒奖,咱们县历来都没有这么荣耀的吧?”
“唉,她怎么变成妇人髻了?嫁人了?明明上回瞧见还是姑娘装扮。晚了一步,不然就找媒人去下聘了!”
“你是瞧上她被圣上褒奖了吧?还想把人弄自己家去,美得你。”
“谁不想让这么大的荣耀在自己家啊,也不知道她是谁家姑娘,真是光宗耀祖!”
这么大的声响,自然也惊动了沈福他们,他们慌忙跑过来问清楚是咋回事,就赶紧上了马车,女子坐马车里,男子坐外面,又是荣耀骄傲,又担心家里的吴老太,恨不得立时就能飞回去。
好在县里离村里不算远,不到两刻钟他们就回去了。进村之后,沈云萱反而没让捕快再喊,一行人安安静静地往村西头走。
乡亲们都围到吴家去了,只有极少数在家的看见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跟上看是咋回事,也有大着胆子小声问沈福的,得知沈云萱竟是荣耀归来,她们都兴奋起来,这可是村子里的金凤凰啊,他们村子都跟着出名了!
再一琢磨,沈家人这不是完蛋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村西头,一圈一圈的人围着,沈云萱隔着人群都能听见沈老头讨厌的声音。
“里正,你不能因为她是你堂姐,你就偏袒她。当初她非要我家老三过继,我就是不同意的,是你跟三叔公压着我同意。若相安无事便罢了,如今她克了二丫,又毁家耀前程,我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里正呵斥,“这就是你带人打上门的理由?亏你还在乎沈家耀的前程,不知道这才是给他抹黑?过继文书早就在官府备案,沈福全家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怎么?你们抱着这么些东西,是要抢劫?”
沈栋嚷嚷着,“你可别唬人,我们一心为了老三,害怕老三被她克死,怎么就抢了?我们只是帮老三搬家。”
沈福脸色铁青,冲进去就给了沈栋一拳,“放你娘的屁!你说谁克死我?我在你家吃不饱穿不暖,我看是你们全家克我!”
沈家人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看清是他,沈老头立马怒了,“老三!你疯魔了不成?亲爹亲祖宗不认,非要认个外人,她把你闺女克没了你也不在乎?”
沈老太忙拉住沈福哭起来,“老三你才回来,不知道,二丫她被官差抓走了啊,都是这老太太克的,她……”
“谁说我被抓走了?”沈云萱清脆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
大家一回头就看见她站在马车上,神色淡定,一点不像被抓的样子,再一看,马车前竟然是有两个捕快,顿时紧张起来,让出一条路给他们。
张礼山和沈兴扶沈云萱下了马车,两个捕快立即敲起锣大声道:“咱们县的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