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时泓也没什么兴趣跟他多聊,拍拍老爷子的床,“等一切结束再见吧。”
陈远澍有些震惊地瞪着他:“啊,啊?”
时泓没回应,其实他在进门之前,隐约听到甘燕云对老爷子说:“你也有今天。”
老董事长叱咤风云一生,创立了偌大的家业,市值百亿的集团,然而,身边的亲人一个都没留住。
私德有亏,这就是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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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是包不住火的,陈远澍中风的事,很快就泄露了出去。
这回集团股价再次大跌,而且比遭遇做空那次还要严重。所有人都相信,集团离开了那位说一不二的创始人,一定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动荡。
其实这种想法是中肯的。
集团内已经开始了激烈的夺权。
却不是一般人预想中的兄弟阋墙,首先挑起战火的是柳锵。
这位元老级人物,不但拥有数目可观的股份,其小团体还拥有接近一半的董事会票数,可以左右公司的职务任免。
现在群龙无首,正是排除异己、安插亲信的好时机。
老爷子住院的消息刚传出,陈川箫就立马感觉到了压力,他从总部申请的好几项款项都没拨下来,本来只是走流程的事,却真被驳回。
情况非常不妙。
时泓再次看到便宜大哥,还没寒暄,人就被拉进了办公室,沈靥连忙跟进去,有些戒备地站在两人之间。
陈川箫此时没心情跟大明星计较,老老实实地放开抓着时泓的手,开门见山:“你最近在公司怎么样?有没有被为难?”
“当然有,我的日子也不好过。”话虽这么说,可时泓丝毫不慌,老神在在的。
他伸手一让,“大哥,坐下聊,我知道你的近况,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
陈川箫有一肚子苦水要倒,但开口前还是警惕地看看沈靥。
沈靥这次没跟以往似的懂事,主动退出去。
时泓看他不走,轻咳一声,说:“自己人,不用避讳,大哥有话直说就行。”
然而听到“自己人”三个字,陈川箫脸色更不好看了。
可他到底有要事相商,终究没计较,只是铁青着脸说:“柳伯伯这是要赶尽杀绝,如果我们再不反抗,以后集团内恐怕没有我们兄弟二人的容身之地了。”
时泓故意道:“他们是一个小团体,都以柳锵马首是瞻,所有人一条心,这么团结,我们要破局,难啊。”
他本来只是想暗示,没想到陈川箫直接说:“我听你的,以后我就是你的一致行动人。”
时泓:?
不是,这么轻易的吗?
陈川箫没等到答复,以为自己说得不明白,又道:“我愿意辅佐你,把你推上董事长的位置。”
时泓:“……为什么?”
陈川箫又看了眼沈靥,似乎很嫌他碍眼,但又不得不忍气吞声,咬咬牙,低声道:“因为你有能力,本来就是父亲属意的继承人,而且……从前我很对不起你,我……”
很多情感都难以启齿,很多错事都难于理清,陈川箫吞吞吐吐的。
时泓倒是快言快语:“你别这样!”
陈大哥:“?”
时泓:“别提什么个人恩怨,公是公,私是私,你到底想辅佐我,还是想让我欠你一个人情?”
陈大哥:“……”
时泓:“别纠结,我有时间,等你从理智的角度想清楚,再给我答复。”
“……”
沉默半晌,陈川箫艰难地说:“不是什么补偿,只是,只是我也认为你能力更加出众,让你担任领导的位置,胜算更大。”
“这就对了。”时泓爱听这话,“可是,你一个人说话算数吗?老爷子现在身体成了这样,也没办法办理股权转移手续吧?”
还有句话他没说,就算老头子去了天堂,没有遗嘱的话,陈羽书作为养子,在法律上也享有同等的继承权,所以届时,只留在老爷子一人名下的股份,是由他们兄弟三人均分的。
也挺讽刺的。
甘燕云为了那些股权筹谋了一辈子,忍耐了一辈子,最终股权没她的份儿,而她的亲生儿子只有三分之一,她最恨的“野种”,占了三分之一;她随便找来的孤儿也要占三分之一。
恐怕等到分配遗产的那天,她要气到吐血。
然而,陈川箫默默地掏出一份协议。
“这是爸几天前给我的,一式两份,还没来得及给你,他就……”
时泓:“?”
时泓接过文件,赫然看到股权转让协议几个大字。
他跳过那些官方用语,迅速翻页,找到持股比例那一栏,发现自己得到的竟是大多数。陈川箫反而占比更小。
“爸已经签了字,只要我们两个签字,这份协议就生效了。”
时泓:“……”
时泓:“为什么要给我?”
老爷子似乎是为了让继承人能够完全掌控公司,精心计算的分配比例。他原本个人持股比例24%,第二大股东就是柳锵,持股约17%。
他分给时泓自己股份的80%,也就是总股份的19.2%,看来就是专门为了压制柳锵。
柳锵这些年暗暗收购股票,狼子野心,可见一斑,老董事长应该早就注意到了。
然而,这样做,陈川箫继承的股份就只剩下20%,比乖乖地熬到老头子西去、等遗嘱,还要少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