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战神干不动了[快穿](80)
搭在铁架边的浴巾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抽走,随机沾满水汽的玻璃门从里旋开,迈出笔直有力的腿。
他宽肩窄腰,眉目褪去学生时代的青涩,原本稍长的发剪短,低头衬得后颈线条越发明显,直到没入凸起的骨。
“滴——”
闹钟叮咚声转换,类似游戏通关后金币掉落,空荡房间充满愉悦少年音。
“叮咚!亲爱阿林早上好,今天是5月15,标准时5点20分,天气晴朗。今日行程:九点前往福利院做义工。温馨提示,三天前绕城高速出现一起严重交通事故,建议走市区道路,预计总时长一小时三十分。”
男人偏头。
晨曦自左边落来,照在其侧脸,勾出他锋利平直睫毛,如数把开刃的刀。
“……”
他未吭声。
浅蓝投影静止在半空,待机时波点缓缓浮动,呼吸与男人同频。后者看了半晌,直到待机形态切换,波点汇聚成虚拟人形,他嘴角稍稍勾起笑意。
“米米。”
话音刚落,人形随之翻身,做出迭被子的动作,盘腿打了个小小哈欠。
“干嘛呀阿林。”
“怎么跟着起这么早?”
捕捉到关键词,清亮少年音再次重复:“叮咚!亲爱的……”
时林沉默,手头动作未停,扣好表带调整到合适位置,面对镜子整理好衬衫领口,准备拿领带时,他手腕悬在半空打断它:“你今天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
即便无数次优化,虚拟人表现出愉悦时,依旧会因高音产生几秒失真。时林沉默片刻,偏移手指,拿起另外一条暗蓝领带。
“这样?”
“……”
由于未识别到关键词,在片刻等候过后,投影切换形态,重新变为待机状态的浮动小点点。
时林表情不显,从他眉眼流露的神情看,多半对此回答不满,一时间房间陷入沉默,仅闻得楼外摊贩吆喝。
“今天去福利院,可能会早回。”
他说着,边转身,视线对着空荡荡房间,等目光触及摆在沙发上的某个安抚玩偶,嘴角微微下抿。
几分钟后,时林向前,坐在玩偶旁边——拥有纯黑豆豆眼的小熊,几年前还躺在主人怀里,充当安抚玩偶,现在孤零零待在沙发上,头顶绒毛低垂。
时林凑近抱起它,鼻尖轻靠,由于年岁太久太久,以至于其早没有了熟悉味道,仅剩下洗衣液与柔和剂气息。
他嗅了又嗅。
到最后,险些忘记要做的事,时林还是靠短信震动回神。
临出门前,时林手指搭在门把,昂贵西服与生锈出现在同一个画面,给人的感觉怪诞又可笑。
楼道风冷,吹得他上衣摆稍动,等时林反手关上第二道防盗门,肋骨靠下位置腾起痛感,钥匙对了三次都未对准锁孔,碰在铁块发出乒乓响动。
他深吸气,右手按住鼻尖,压下胸口不断翻涌的酸涩,轻轻低咳几声,将家里大门反锁,又不立马离开。
“......米米,我出门了。”
自然,这句话得不到半点响应。
纵使食指与拇指按住眉心,不断地向里收缩,也无法缓解时林骤起的晕眩感:连续半个月,他入睡极为困难。
按心理医师所说,这是潜意识里无法接受现实的反应,倘若他思维一直保持抗拒姿态,会造成连药物也无法治愈的失眠。
“发生意外您不过也刚十八,对于很多人来说还是半成熟的年纪,您却维持极端冷静赶往医院,安排好后事并将凶手亲自送进监狱......”
话说过半,心理医师停住,头一次认真打量仅耗费两年时间,就完全成为业界大拿的有位青年。在感慨天赋与努力并存之下所铸造出的耀眼同时,他道出自身想传达的话。
“不要对自己过于苛刻,时先生。”
“人死无法复生,生活还得向前。”
久而久之,这两句话成为时林逃不开的梦魇,他甚至忘掉自己作为理科生该有的严谨与逻辑,极为痛苦地捂住眼睛,寻求荒唐可笑的回应。
“按他离开的时间来算,现在也应该八岁左右,刚刚上小学一年级,说不定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
看着明显陷入牛角尖的青年,心理医师放下交迭的双腿,并拢手指缓缓伸开,举在时林面前轻晃:“时先生。”
“......”
“假设生命存在于轮回,也假设您的爱人轮回后,依旧拥有前世记忆。”
心理医师深吸,尽可能地让自己所传达出来的语气平和、笃定:“但他也才八岁。”
时林抬脸,睫毛保持原样,掩盖住眼底情绪,嘴角略动:“我知道。”
“您二十六,财力雄厚、年轻有为,但您这一生,都不可能跟一个八岁的孩子扯上任何关系。”
“......我不喜欢孩子,我只想他。”
时林声音无比倦怠,反驳中竟听出几分躁动前夕,夹杂隐隐躁郁情绪,令心理医师不得不提起百分之二百注意。
“您不能想。”
心理医师见过时林发病的模样,也亲眼目睹他将发泄室砸得需要重新维护的疯狂,将呼吸调整平稳,以最柔和的腔调,说出来的话将时林脑海里的虚伪幻想打得稀巴烂。
“......”
医师沉默片刻:“节哀。”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时林反锁住门。
他擦去门牌不存在的浮土,确定反锁好两道门,才略略弯腰,视线保持在爱人生前的水平高度,静默几秒后。
“家里很安全,米米。”
后知后觉反应自己说的话,时林闭了闭眼,眉宇是无法掩盖的苦涩,他做出了笑这一动作,但因为情绪实在过于牵强,也仅仅凝聚成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