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124)
他的眉毛被剃掉了,婶子在他脸上不同的高度画上了逼真的眉毛,他鞋底垫了东西,让他健步如飞的同时,还能看上去和老大差不多高。
他脸上更是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看上去就是他皮肤的颜色,干掉之后,却连脸型都变了。
都啰耶用来遮挡自己失明那只眼睛的额发,仍然垂着,只是在戴上盔甲之后,变得并不是那么明显。
黑夜之中,这样就足够了。
他要拿着老大的刀,带着铁鹞子兄弟们,协同老大的副将李懋,装作溃败而逃的西风军,吸引敌人的注意。
这是光渡叫他去做的事。
光渡告诉他,他今夜的敌人不止一波。
皇帝派出了一百个影卫,他们并不准备交手,也不可以交手。
若是交手,西风军死伤定然即为惨重,所以都啰耶要按照计划,将这些人往光渡所指定的方向引去。
他身边已经有兄弟跟不上了。
刺杀一刻不停,他的兄弟是护着他时倒下的,都啰耶嘴唇咬得满嘴腥苦,却不能回身厮杀。
只要他拿着二老大的军令符牌。
那么西风军所有的兄弟就会跟着他,不会质疑他的决定,为他生,为他死。
正如都啰耶不会质疑光渡的决定。
哪怕这个任务是最危险的,他会成为所有人的靶子,他也义无反顾。
……
蒙古黑山驻军的将领,从今夜异常沉闷安静的空气中,察觉到了异样。
“今夜营帐附近,再加强守备。”将领命令道,“连那边山上都布置人守着,等天亮后再撤。”
此处军营位于黑山脚下,一面临川,两面平地,地势并不复杂,周遭若有异动,会被立时知晓。
营地中火光尽熄,彻底于黑夜中隐藏。
蒙古将领足够谨慎,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没出过错。
只是——
他面对的,是绝对在计划之外的对手。
黑山半山腰上,蒙古用来值夜的兵,被捂住口鼻一刀毙命。
光渡悄无声息地杀掉最后一个蒙古卫兵,收起刀,对着后面的人一挥手。
一群纤细窈窕的身影迅速抹黑跟上,她们身影在山林中穿梭,月色被枝叶遮蔽,她们排成一条整齐的队,每个人都严格遵照前一位的脚步行走。
在最前面打头的是光渡。
他夜能视物,黑夜在他眼中,是一种特异的白昼。
即使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要所有人踩着他走过的地方,就知道该如何在夜色中行走,也不曾有一人掉队摔倒。
光渡早些年被皇帝一直盯着,能用的人手实在有限,所以他从一开始着重培养训练的,就是不引起任何注意的帮手。
他的帮手,多是女子。
光渡在山上看了片刻,“这件事必须我去做,雨霖,这边你来,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计划走。”
宋雨霖立于夜色之下,毫无废话,“是。”
待到了合适的地段,山上的女子一字排开,五人一组,清理地面,将自己背来的东西汇聚一处,熟练而敏捷地组装着。
而光渡的身影已经完全落入黑暗。
宋雨霖查到第一千个数时,已经完全看不到哥哥的行踪了。
是时候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她用很轻的声音说,“第一轮,点燃。”
女子迅速掏出火石,点燃一路背上来的包裹,将燃着的巨大火球,放到那简易投石车的装弹凹括,再数人协同用力,搬动机关。
一团火如坠星般从半空中出现,向营中急射而出。
守夜的蒙古兵看到山腰处亮起火光时,便大声呐喊,用蒙古语出声警示:“敌袭!敌袭!”
可是那火球砸下来得太快,已经来不及。
足有半人高的火球,带着烈风声砸向他们的帐篷。
离得足够近,蒙古人认出了这不是火矢。
这也远远不是弓矢可以达到的距离,这是只有攻城器械才能达到的射程。
他们的帐篷表面本来做了防水防火的油层,并不怕火,此时却被大火球砸下碎裂时飞溅的液体腐蚀,顷刻间就着起大火。
宋雨霖看到下面火势,轻声道:“第二轮——结束,好,拆车,立刻撤!”
蒙古今夜面对的挑战,不止如此。
黑夜中人声喧嚣。
虽看不清身影,却能听到地面的震动,那是骑兵在黑夜中迅速接近。
他们听见金国人在大喊,“冲啊!杀啊!”
“金兵来袭!”
“救火!有人烧到了!快救人!”
蒙古兵瞬时乱成一团。
蒙古将领走出军帐,“整军出阵!弓骑兵上马前排列阵!余下的人灭火,抢救伤员,抢救粮草!再一百人,守住面朝黑山的方向!”
“听令——蒙古全军上马!”
一位颇有威信的首领,顷刻间就能将手下兵士指挥得井井有条。
营中深夜遇袭的慌乱,逐渐止息。
实际上,今夜根本没有金兵来袭。
光渡用来伪装金兵的人,其实并不多。
光渡特地叫都啰耶挑选了会说金国话的兄弟,结果光渡去点人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令他难言喜怒的事实。
——会说金国话的人,李元阙早就为他备好了。
或许是默契,或许是李元阙只是单纯猜到他有使用这种战术的可能,李元阙在城中的据点,不仅准备了近百套从战场上缴获的金兵刀刀、甲胄、旌旗,甚至,李元阙还特意在城中留下了二十个投诚的金兵,他们最知道金兵该如何行军。
再加上都啰耶点回来的人,这一队“金兵”,有六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