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151)
他们这一路共有五人,已被光渡伤了两人,而这撼天震地的一刀劈下去,三人当场毙命。
另外受伤的两人落后片刻,在远处看到此处惨状,吓得肝胆俱裂,当场一声惨叫。
面对此等战威,他们已毫无接战的勇气,两人屁滚尿流的滚下斜坡。
光渡回神,他从地上捡起了已死之人的刀刃,几步抢上掷去,将其中一人当场击落坠崖。
而那持刀之人,立刀于原地,刀上献血一滴滴落在纯白的雪面。
他并没有追上去。
光渡看着他手中那把刀,都有些骇然,顿了片刻,才道:“多谢你,这些宋人追我而来,多谢你出手解围。”
那人转过头,面向了他的方向,“……这些人是追着你来的?”
光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人静立片刻,自嘲一笑:“罢了。”
“难道也有人在追杀你?”光渡有些犹疑,注视着他那双蒙了一层血的眼瞳,还是问出了口:“你是看不清,还是看不见?”
……
这人是个瞎子。
不仅是个瞎子,还恐怕还是刚瞎不久。
目盲之人摸索行路自有一套技巧,而他显然十分生疏,若不是光渡拉了他几次,他差点在山间崎岖处摔下去。
光渡将他带到自己在半山腰藏身的洞穴,一路上都在观察他。
虽然这人眼睛瞎了,但其听声辨位是一等一的好手,一个瞎子都能在山道上强袭,一刀干掉三个人。
光渡以前在西凉府的各大武馆间颇有声名,逃亡这一路上虽然以一敌多,却也是从无失手过,但如今见了此人,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武之一道,前路仍是大有风景。
光渡心中生出几份对此人的敬意和惺惺相惜。
这个人脑袋上受过重伤,糊了一脸血,还能躲到这么远的地方,这情况不太正常,绝对也不是什么平头百姓。
此人身上必有是非。
光渡祖家那烧毁的藏书中有数册古籍相书,光渡已有所感悟,如今看此人气度长相,便知道他就连惹麻烦,都不会是寻常麻烦。
光渡没去计较。
他自己便是一个满身是非之人,如今能活过一天就是一天,既然此人帮过他,那他便坦荡报恩,他们刚在山腰下闹出这等动静,不能久待,他便将此人带走,在山中收留一晚。
外面又下了一场大雪,遮盖了他们上山的足迹。
等到天色昏暗时,光渡又去找了些枯枝,他们在洞穴中生火取暖,光渡用随身带着数月的小锅,煮了山间雪,将雪烧化。
没吃完那大半只岩羊,也一同被光渡背了回来,成了这一对少年的晚饭。
那个人一直握着手里那把两米长的大刀,一刻也不曾放手,他来到这个洞穴后,除了道谢,也不曾开口说什么。
光渡自然不会和一个瞎子计较谁做多少,自己动手准备晚饭,两人烤羊就着羊汤填饱肚子后,光渡刷了锅后,又烧化了一锅雪水。
光渡等水温合适,就将锅递给了另外一个人,“你脸上好多血,洗洗吧。”
那人道了谢,就着锅里的温水,将自己的脸上污血洗掉。
如此一来,他的脸就完整地露了出来,他的年龄看上去没比光渡大几岁,相貌可以说是非常的昳丽英气。
那双没有焦点的瞳孔,是唯一令人扼腕惋惜的缺陷。
许多人着迷于光渡的皮囊,但光渡自己从来没什么感觉,这是第一次,光渡都觉得这个人长得很好。
如果光渡可以自己选择,他也想要这样的长相,非常美丽却又端正凛然,眉目间尽是周正的英气,不让人生出亵玩的心思。
光渡看了他好几眼。
因为他眼睛看不见,连偷看都变得正大光明。
这人现在脏兮兮的,他脑袋上的伤口大概藏在头发里,连伤口附近的头发都因为干涸的血而粘在一起了,即使是这样,只是拿水抹一把脸,都能看出他长相的优越。
若是按照以往的少沾是非的习惯,光渡定然一句话都不会和他多说。
可此时贺兰山太过寂静,而光渡又已经逃了很久很久,太久都不曾与人有正常的交流了。
光渡看了一会,还是生涩地开口:“我姓宋,你叫什么?”
那人在火堆另一端转过头,“看”向了他的方向,沉默了很久。
那双漂亮的眼睛无法聚焦,就连他听而不闻,都难以让人出言责备。
就在光渡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说:“我叫李元阙。”
光渡彻底愣住。
虽然光渡知道他不是常人,但他身上的是非,还是远远超过光渡所能想象。
“李”为党项族姓氏,这是皇姓。
自党项族归唐得赐姓李、并在李唐衰落后独立成国的西夏国,能姓李的,终究不是寻常人。
此人长相有几份异域风情,让光渡想起当朝那位受宠的贵妃,正是回鹘贵族后代。
而贵妃有一皇子,已在外独立带兵数年,即使是身在边陲沙州,光渡也听过这位十八岁少年将军的威名。
一位皇子流落于此。
而今日李元阙为他解决追兵之时,在得知那些人是追光渡而来时的那一瞬诧异。
李元阙在躲避谁的追杀?谁能追杀皇子?
谁能让在外领军的皇子双目失明?
光渡打了个寒颤。
他到底卷进了什么样的争斗?
“今日多谢你相助。”李元阙虽然看不见,却仿佛洞悉人心,“有人在追杀我,你若不想卷进这场是非,明早便赶快离开。”
光渡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