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17)
“这里虽是我童年住处,但你似乎比我还熟。”李元阙从木床边站了起来,重新走回光渡身边,“那个地砖中间是空的,你从里面取出了什么?”
光渡蜷缩在地上,不回答。
但李元阙只看了一眼,就道:“这一会功夫,你往墙边移了约四五寸的距离,你是觉得,只要我的眼睛不在看着你,你就有可能做些别的动作么?”
光渡轻声回应:“不,我从来没有这么想。”
这是一个难得的回应。
李元阙长腿晃动,几步就走到了光渡身边。
他蹲下来,将光渡蜷缩的身体强行展开。
没有什么挣扎,光渡也知道自己在李元阙这样的人面前很难挣脱,于是顺从地被摊平在地面。
李元阙收敛了神色,他非常认真的问道:“光渡大人,我最后一次问你,你见过我母妃么?”
光渡终于开口回答:“我想想,我去年随着陛下去过太陵祭祖,路过了你母妃的墓……这算见过吗?”
其实,现在对李元阙这样挑衅,实在是很不知死活。
但李元阙也只是那一瞬的呼吸,微微加重。
没有其他的反应。
他没有被光渡所激怒。
光渡依然保持那副会让人以为他是柔弱可怜的模样,却接着低头的遮掩,兴奋地咬住了唇。
……想激怒他,看他失控。
李元阙只是深深望了一眼光渡,“你从那个地砖空层里取出的东西,现在藏在你身上吧?”
“你不喜欢我碰你。”
他扭开头,“正好,我也不想碰你。”
李元阙蹲在光渡身边,“光渡大人,告诉我东西藏在哪里?我自己拿出来,否则……”
在这一隅静夜里,光渡一头长发泛着格外幽深的乌光,温驯柔软得贴服在他的脸上,又四散于地面。
他压住光渡试图蜷起来躲开的腰腹,压低声音威胁道:“……否则,我只能亲手来搜。”
即使是这样,光渡还是一言不发。
明明表情是如水的柔韧,骨子里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执拗,微妙又柔软,让人无法真正对他狠心。
李元阙无法理解,光渡是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的。
他在想什么?在想如何脱身么?
——逃不掉的。
如果他要逃,就狠狠抓住他。
这个念头就这样盘踞在李元阙的心上,毫无理由,不合情理。
危险而甘甜。
如同一种本能的直觉。
第8章
李元阙忍住心中探头而出的异样,亲自动手搜身。
李元阙先检查的是,内袍。
光渡的腰带如今绑在他自己的手上,前襟没了腰带的束缚,向两旁松散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衣。
那是光渡身上最后一层遮蔽。
如今已入了秋,中夜气温转凉,但光渡入宫时穿的常服,依然单薄。
所以无论光渡的衣袖夹层、或者缝制在内衫的暗袋中藏了什么,都很容易就可以靠手掌的触感来确认。
而堆叠的衣层,则是最容易缝制暗袋、藏匿秘密的方位。
李元阙单膝跪在地面,俯下上身,从光渡的袖口开始检查。
这合乎逻辑,因为袍袖足够宽敞,若是光渡手上拿到了任何东西,都可以迅速滑到袖子里收着,这是最快也足够隐蔽的方式。
李元阙将光渡的两只袖子都仔仔细细的触碰、按压、确认,毕竟这里是最容易藏东西的地方。
有些凉。
这是李元阙触碰的第一个感觉。
光渡常服单薄,白天或许还不觉得,但这片黄沙隔壁的地域上,秋日的夜晚会格外的冷。
寒冷的地面带走他的体温,又因为外袍被李元阙解开后灌进了风,所以贴身穿着的内袍,也是冷冰冰的。
就像光渡这个人一样。
安静的冷淡,克制的寒凉。
只有李元阙的手指在发烫。
李元阙移开视线,不去看自己手下的光渡。
可是眼睛看不到,反而脑海中,会描摹出触觉所感知的轮廓。
分明的骨线,揉乱的前襟,肌骨匀停的触感……光渡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瘦弱。
但却是那样的柔软。
他的肩膀紧张,腰腹也紧紧绷着……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不习惯这样的触碰?
……或者确切地说,是他不习惯另一个男人的触碰?
李元阙睁开了眼。
这感觉混乱极了,闭上眼,反而看得清晰极了。
一笔一划,都记在脑海里,倒不如睁开眼睛,大大方方看个分明。
火折的光太暗了。
地面原本的灰尘毫无痕迹,已经被他们弄得很乱了,等到明日天色大亮,阳光从窗纸中透进来,就可以看见地面原本如薄雪一般无痕的灰尘,多了许多不应该出现的痕迹和脚印。
光渡发丝从地面扫过。
尘灰在空中,回旋未落。
光渡控制呼吸频率,他本该全身精力去对抗这难捱的检查,但他还是短暂地出了神。
原来漫长的分隔,是如此有意思的事。
一切笃定的事,都有了变动的可能。
一切熟悉的人,都拥有不再确定的轮廓。
边塞黄沙刀尖滚血的军戍生涯,宫廷深处暗藏的旋涡,太妃莫名的离世……
不过三年而已,就足以让一个少年褪尽稚气温雅,长出硬冷深邃的轮廓,披上一身风霜血气的锐利。
只是,这样还不够。
光渡在期待某种更旺盛、更疼痛的铭记。
激怒李元阙,看着他失控,摸清他的底线。
逼着李元阙去了解他,亦或是了结他。
哪个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