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67)
光渡也因此长驱直入左金吾军司的监牢。
这处监牢秩序井然,兵士把守周密,光渡看了片刻,就知道这里绝无任何可乘之机。
李元阙不可能在这里下手。
在这里,光渡再一次看到了都啰耶。
他还活着。
但情况非常糟糕,比上次看到的时候,更是萎靡了太多。
以他如今的状态,甚至光渡都不需要白兆丰在身边贴身保护,但白兆丰确实谨慎,他收到了光渡的示意后,只是站在了牢门边,给了光渡足够的空间,又保持在一个可以随时反应的距离。
光渡到了都啰耶的身边,仔细端详着这个少年。
从虚陇的地牢转到白兆睿的军司监狱后,并没有让他的处境好上多少。
白兆睿下手太狠了。
这个少年精神全毁了,甚至左边眼球凹陷下去,眼周都是未愈合的狰狞伤痕。
他应该是瞎了一只眼。
光渡抿着唇,在他面前安静站了很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直到都啰耶从半昏迷的状态中醒来,他睁开唯一的那只眼,看到面前模糊的人影。
光渡拿出水囊,说道:“你先喝水。”
如今都啰耶已经心存死志,对很多事情、对别人说的话都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但在他认出光渡后,麻木许久的心境,还是久违地感受到了搅动,尽管那是仇恨。
都啰耶张嘴,还没来得及往光渡身上吐一口血痰,光渡已经眼疾手快,趁他分开嘴唇的瞬间,将拧开盖子的水囊塞到他嘴里,直接开灌。
都啰耶差点被呛到。
入口的东西是温热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何时,光渡带来的东西总是暖和的。
只是这一次不是美酒和食物,而是酸苦的黑汤。
但这是光渡带来的东西。
都啰耶下意识抗拒。
“喝光。”光渡冷淡道,“陛下赐死了,你谢恩吧。”
听完这话,都啰耶还真开始主动吸吮,把那水囊喝得干干净净。
直到那水囊被光渡拿走,都啰耶咂了咂自己迟钝的舌头,后知后觉地品出来,那是草药的清苦。
这真的是能让他解脱的毒吗?
自从落到皇帝手里,都啰耶已经不知道熬过了多少日夜,最深处的监牢没有阳光,连时间都是停滞的。
而上一次光渡的到访,带走了他最后的希望,也给他徒留了满腔的悔恨。
他从没想到还能再一次见到光渡。
多少天过去了,光渡已经去了应理,鸣沙河边院子的秘密,想必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吧?
他是来洋洋得意炫耀的?
都啰耶并不畏惧死亡,他看着光渡,“我先去阴曹地府等你,我看着你会有什么结局,我等着你一起下来。”
光渡慢慢开口:“可惜,我现在还不能死,你现在也死不掉,因为我给你灌的不是毒药。你这人真有意思,我说真话的时候,你不信,骗你的时候,你偏偏又都听不出来。”
都啰耶:“……”
光渡收起了装苦药的水囊,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
都啰耶在过去的数天中,也曾无限悔恨,也曾无声痛哭,不断责骂自己的莽撞,在这个地方被困太久,都啰耶有时以为自己都死了,可是身体还是沉重的,将他飘起来的魂魄定在原地,让他不得解脱。
他再次见到了光渡,他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这幅残破而沉重的身体,被后面的锁链困在地上。
但要是能在死前再诅咒他两句,也值了。
白兆丰本来在门口守着,此时却突然有一位左金吾军司中的将领找了过来,对他低声说了什么。
白兆丰摇了摇头,“陛下亲口交代,我必须守在光渡大人身边,除此之外,我不能做任何其他的事。”
那将士似乎很着急,“大人,可是白将军……”
光渡听到了那边的对话,体贴道:“白侍卫,我就在这里,不会走开,白将军的监牢十分可靠,想必不会出任何意外,如果你另有要事,快去快回。”
白兆丰想了想,“我不能走开,那这样,我就在几步之外的地方,光渡大人只需要叫我一声,我立刻就能过来。”
这里牢房是铁铸栏杆,没有实墙,并不隔音。
白兆丰稍稍走开了一些,但并不远。
光渡站在铁栅这边,就能看到白兆丰的背影,正在与那将士小声交谈。
虽然光渡相信,白兆丰无意于偷听他和都啰耶的对话,但以白兆丰的谨慎,也是一定会竖起耳朵防止出事的。
光渡继续道:“都啰耶,陛下派去应理的人,已经回来了。”
都啰耶望着他的目光冰冷而仇恨。
但他这次不再随便说话,光渡实在精明,他绝不能再透露更多的信息。
“鸣沙河向青铜峡行十二里,门口晒着八个葡萄架的院子,这是你自己说的地方。”光渡准确地重复了那日都啰耶亲口供出的地址,又慢慢说道,“我们掘地三尺才发现了那尊不动明王的金像,这就是你要藏起来的东西么?”
“陛下已经着宫里的能工巧匠检查过,确实,你这一招精巧,无论佛像里面藏的什么,陛下礼重佛教,都不会轻易砸毁佛身金座。”
光渡深深地望着他,“那尊密宗明王像,眉眼怒威,栩栩如生,佛身八臂,每一臂都是真金熔铸,佛像背拱光圈和头脚的圆光,都是宝石做成,这尊佛像造价不菲吧?”(1)
都啰耶眨眨眼,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应理那个屋子里,什么时候放过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