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86)
宋雨霖认出这是宋珧惯用的缝合手法,却也能看出宋珧当时处理得多么仓促。
换做往常,那是光渡手上割个小口,宋珧都紧张到不行,能给他缠成粽子。
而今夜光渡一身伤,宋珧却只处理了光渡左臂上最要紧的那处,其他伤处都不曾包扎,就让他这样回来了。
但光渡显然不以为意。
能全身而退已足够幸运,这点代价实在算不上什么。
“方才宋珧气极了,骂我了。”光渡露出一抹无奈,“今夜出发前,我就已经服下了解毒药,虽不完全对症,但总归性命无忧,至于其他的,等以后宋珧有空再说吧。”
虚陇贴身暗器淬的毒,本该是见血封喉的一等一难缠之毒,结果光渡至今来去如风,活得有模有样。
但并不是毫无影响,只是宋珧现在倒不出手。
光渡不说,宋雨霖就什么都不问。
但仅从只言片语,就推测得出光渡度过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一夜。
光渡到门边侧耳听了片刻,让外面传了热水。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在光渡这里过了夜。
而他又传了热水,连宫人都不感到意外。
热水是小太监乌图带人搬进来的,这代表皇帝还没走,可能还在等他。
光渡需要抓紧时间。
乌图送上水就退下了,他的脸色紧绷,没有以往那样笑眯眯地和光渡寒暄,足以见得出此时皇帝那边的情况不妙。
房中再无第三人,宋雨霖在另一侧飞快换回仆从的衣服,一边往自己脸上贴一种特制的软条,将原本出色的五官变得平平无奇。
“哥,你受伤不能沾水。”
“已经淋了一路的雨,不差这一会。”光渡闭气钻进水里,让热水漫过他的长发,“最后一步戏必须做全,妹妹,你帮我拿那件玄黑色熏过香的衣服。”
就是有血迹渗出,深色的衣服也看不出。
而浓厚的熏香,就可以将血腥味压住。
宋雨霖:“我先帮你包一下伤口,很快。”
看着那些外翻的皮肉,宋雨霖嘴唇都咬出了伤口,但她一声不吭,下手稳又快,糊了一把宋珧的特制药,飞速缠上干净的白布。
光渡穿衣的片刻,宋雨霖拿过剪子,快速剪掉他被烧焦的头发。
索性光渡头发茂密,盘上发冠后,倒也看不出来他有一片头发断过。
不过片刻,光渡就拾掇齐整。
没人看得出他之前经历过什么。
袍子宽松,他便将领口扎得格外严实,身上未干的水珠润出若隐若现的腰线,愈发显得身形颀长。
宋雨霖已经从密道离开,去替他清扫最后的隐患。
于是光渡沉肩而立,推门而出。
门前大雨淋落,听闻门框响动,皇帝负手转身。
光渡伏身行礼道:“陛下。”
第37章
一道雷,将天地劈为惨白。
皇帝面沉如水,“平身。”
光渡久伴君侧,只一眼,就知道皇帝此时心情之糟,不由正色道:“陛下,出了什么事?”
光渡站在皇帝身侧。
他虽夜半惊醒起身,但眼梢眉角不见疲惫,只有一段奇异的畅意,锐气藏在苍白的脸色里,不是刚睡醒的混沌。
眼尾一点病态的红,仿佛他此刻抱恙,这红不显得暧昧,细品起来,只藏着危险。
他今日情态,与往日不同。
无比矛盾,韵尾却又如此迷人。
“这件事情,孤没让你参与。”皇帝心绪不佳,美人在侧,也少了心思欣赏,只重重叹了口气,“你一向是孤的福星,唯独这次是用了尾牧……”
皇帝吞下了后半句话。
棋已落下,就算是后悔,也不能出口坦承。
“如今祭台已烧,虚陇却不见人影,白兆睿身受重伤,李元阙……”
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皇帝想到这里,脸色都是微微扭曲的。
都没脸把这话说出口!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左金吾卫北司精锐,数千名好儿郎,原来与那支沙场生死历练出来的杀神对比下……竟然什么都不是。
六十四骑,将两千精兵杀得落花流水。
不仅如此,六十四骑并李元阙竟全数生还,连一具能定罪王爷无诏调兵的尸体,都没给他留下!
此等战威,即使是皇帝,也感到不寒而栗。
李元阙如此声望,再配上如此统帅之能……又怎能不让皇帝深深忌惮?
庭院中雨声淅沥,就连光渡一时都不敢随便搭话。
仿佛他已从皇帝的沉默中,知情识趣的得出了答案。
光渡沉默片刻,安慰道:“今夜天色黑暗,又适逢大雨,想必城郊传回的信息也是混乱的,虚统领武艺高强,除李元阙外无人能敌,他至今没有回信,说不定是因为追杀李元阙,才暂时失去联络的呢?陛下不要过分担忧。”
“……望如卿所言。”
光渡态度始终温和,“陛下万金之躯,一身安危重抵万钧,即使陛下心存疑虑,想亲临现场探看,臣斗胆恳请陛下等天亮后视野清晰时,再谋行动。”
皇帝又何尝不知道等天亮之后,才更安全呢?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茫然四顾,发现身边竟无一顺手可用之人。
原来以为能用的,竟如此不堪一击。
以为万无一失的,竟能在这要紧时候音讯全无。
皇帝沉默许久,最后道:“你说的对,天不亮,孤不能亲往,白兆丰,你点宫中侍卫五百人,前往北郊搜索虚陇下落,并驰援左金吾司。”
……
辰时。
昨夜大雨已经转成淅沥沥的小雨,天色业已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