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通房宠婢(17)

作者: 青梅如豆 阅读记录

她蹲坐在灶前不住点头,昏昏沉沉地睡了醒、醒了睡,迷糊中,手还错时按到炙热的灶上,拇指手心落了个血泡,火烧火燎的疼。

未见天明,但夜的浓稠已然散去。

她才端着一碗到了他寝屋前,却被小厮拦住了去路。

“无忧姐,大爷已经睡着了。”

桑无忧站在原地又饿又困,听至此句,气得半死。

好歹不能当着他人面发作,冲回膳房,自己憋着一口气将那一整坛的好汤全都倒出来,整整干了三大海碗,全部喝光!

难得打了个饱嗝,暖流进体又重新有了些气力,才恶狠狠的偷骂了一句,“沈卿司你出门务必小心点儿,小心天雷劈脑子!”

说完又心虚的四下觑觑,见空荡荡的连只老鼠都没有才放下心。

此时天际浮白,她眼见着又要忙活起来了,被他折腾这样许久,竟是一夜未曾合眼。

第十三章 沈小姐

秦淮酒家的丝竹笑语惯常依附着富贵权势。

沈卿司一把推开欲贴上来的红月,仰头杯酒入肚,“给爷拿更烈的酒来!”

“倚红楼的招牌都看不上,沈卿司,你不会是个断袖吧?”柴灵丘一招手,那满腹委屈的美人儿便扭着细腰,俏生生地投入他的怀中。

一段透明蜿蜒的水线从他的口中渡到红月的口中,男女情之绵绵,瞬时沾染整个温室。

见沈卿司眼中毫不掩饰的嫌恶,柴灵丘不以为然,“哪个男人做到你这二品大员身边不说燕瘦环肥,那也是任君挑选,女人的好处你不知道我却知道。明明可以日日枕上仙,偏偏要做那劳什子苦行僧,何苦苦自己的小弟兄?”

“我胃口可不如你柴灵丘,太油腻的,吃不下。”沈卿司端的一身正骨云气,拾起碟中一颗涩中带甜的青枣把玩,“太过容易的,爷也不喜欢。”

“呦,这是有中意的了?”柴灵丘笑吟吟上前要抢过他的枣子却扑了个空,“让沈都指挥使瞧上的,我还真有点好奇是怎样的别样风姿...”

看他淡泊无波的一张脸,柴灵丘有些吃惊,“不会,还没得手吧?沈卿司,你郡主都配得上,还有你拿不下的女人?”

“爷并不喜欢强迫的,她要跟,也要她主动求我、心甘情愿。”

“看不出,你还是个底线的?”说着,牵过左边的松画的手摩挲,“好姑娘,爷就爱你这双纤纤玉手,怎么都看不够...”

沈卿司不去瞧这浪荡子左拥右抱,只管把玩手中玉盏,“上次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

“你沈卿司若想为难我这区区从四品国子监祭酒,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我也只能...引颈待戮——”说着一口咬住松画的白颈,惹得她一声惊呼。

沈卿司却对这景象有些熟悉起来,恍惚间想起自己也曾这般地咬过她。

尴尬的咳嗽两声,“少恭维我,你家丹书铁券,谁家又有这尊荣。”

“呵——”柴灵丘冷笑,适才迷梦的眼霎时染上微寒,“尊不尊荣的,恐怕也快要到头了——”

沈卿司脸色微变,“柴灵丘,慎言!”

挥一挥手,便将所有人都驱走,只余二人。

柴灵丘自知自己失言,也收了笑意,“登你家门的怕是门槛都要踏破了,你还肯见我这不争气的旧人,我柴灵丘何德何能——”

“你是柴灵丘?”

沈卿司起身,居高临下审视这个昔年壮阔惊魂的好友,似要用目色扎透他轻浮的皮子,找出那个纯诚大意的本真。

“那个说着‘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的柴灵丘,去哪了?”

他回京的这些日子,身边的人早就将柴灵丘的荒唐与他说了个遍,可他却始终不信他会成个色令智昏的酒色废人。

“我早不记得了。”

柴灵丘不敢与他对视,一口饮尽杯中苦酒自嘲,“你说的那人,早就死了。”

他将杯中酒重新倒满,正要一饮而尽,却被沈卿司一把夺过,摔碎。

酒与碎瓷散落一地,也震动着柴灵丘那根虚弱的弦。

“你与我同生共长十几年,我岂能任你这般胡闹?朝堂上谏你的人不少,为何迟迟不见陛下的责令?柴灵丘,给你机会是望你东山再起,不是日暮西山!一次站错又何如?只做个闲职又何如?你若有心,如前朝大司马,纵是喂马小官也能官至一品指点江山!”

满地狼藉里,柴灵丘望着沈卿司离去的背影如山冷峻,传来他铿锵有力的声音,“望君莫忘昔日之誓,当以国为怀民为念。酒色财气,实乃浮云,何须留恋?吾知君之才,当用于社稷,而非自弃。社稷兴亡,岂不闻国士在民间?吾友,当以此自勉,切勿、自堕深渊。”

无风自起,他忽然羞愧至极。

深冬的寒意浓浓不散,连日的雪下起来也是个没完。

沈府来往的丫鬟小厮都缩着脖捆紧腰带袖口,不让那风钻进衣裳里来,脚步匆匆的干着自己的活计,面上愁云密布的,好似个个活的都很艰难。

寿安堂日夜烧着地龙,暖和的叫人一踏入此地,便全然忘了外头的冷意。

“这就是我同你说的那个丫鬟,你且看看吧。”

老祖宗随手一指,沈惜弱的眼神儿便落到了桑无忧的身上来。

“呀,果真是个貌美的!难得的,眉眼也温柔,必也是个心善的!”

沈惜怜轻咳两声,朝着桑无忧走来,“我是昨个儿路过大哥的院子瞧见那雪狮子实在有趣,便也想托你在我院子里也塑一个,可好?”

桑无忧这才放下心来,还以为老夫人叫她来是为了关于通房的事儿,正心里头打鼓,听着沈惜弱这般说,她心里算是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