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宠婢(357)
“您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指示?小的洗耳恭听...您一声令下,小的必不辱使命肝脑涂地...”
“够了。”
左立是个武人,最头疼听到这么多文绉绉的成语,心底更不喜人这样的巴结,连看都未看这八字眉的刑官。
“今日送来的一个小公公,如今何在?”
“左将军说的,可是那个不要命刺杀元妃娘娘的那个鸡公?...此人实在罪大恶极,还是小人亲自审讯的呢,整整过了十八道刑罚,也愣是没张口,此刻还昏着呢,只剩下半条命了...喏,就在前面呢!”
他又怕着左立将军责怪自己办事不力,压低自己的脊背继续补充道,“将军不用担心,这才不过半日,要让这小子吐口,不是难事,再多给臣下一些时间就是,保证您想要什么,他就说什么...”
“带我去瞧瞧。”
暗夜里。
布满黑漆的刑具上,绑着那个小公公。
说是黑漆,凑近了看,原是不知累积了多少人的血肉,挂上尘土,凝结成的样子。
连水都冲不开的漆黑。
那小公公果然已经昏死了过去,松垮的垂在那儿,犹如被人随意折断的柳枝。
左立上前探出一根手指在他的脖颈。
“人怎么死了?”
一声严厉质问,差点儿把刑官的吓软。
“怎么可能!刚才都还是活着的!”
他跌跌撞撞地上前去探查鼻息,果真,已经没了气息,甚至身子已经僵直了。
“这犯人真的是你亲自监审的?”
打量尸体的温度和样子,根本不像是他所说的那样。
那刑官一下就没了底气了起来,可他知道事情重大,此人很重要,绝对不能出纰漏,只好硬着头皮,“左将军难道不信臣下?确实是臣亲自审理的,说不得是这个小公公身子太弱,自己扛不住就、就死了呢也未可知,是不是?”
话毕,一把利刃横于他的颈子前。
“你和阎王去狡辩罢!”
左立眼神狠厉乍现,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将军饶命饶命!小的说实话、说实话!”
刑官是个怕死的烂肚胀,还以为他只是威胁自己,可直到那冰凉的刀刃已经划开自己的咽喉,他终于知道,这一次,可不是什么威胁或者玩笑。
“其、其实,小的今日本来想亲自审理的,可是人被送来的时候小的不在...一般这样的时候,审理的事情就会交付给手下的人,今日值班的老李已经回家去了,不若大人将他叫来,就知道事情真相如何了——”
左立心头一跳。
恐怕就是将他口中的老李捉回来,也只会带回一具死尸。
一切,都是有心人想要隐藏罢了。
下一瞬,这阴黑的地牢里忽然射出一道急促的血光,直冲天际。
那刑官被划破了喉咙最重要的血脉。
倒在地上,抽出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他的身边,不需要这样玩忽职守、满嘴谎言的人。
比及这消息传回顾叶初耳朵里的时候,他熬药的手一顿。
“死了?”
锅里的汤药还在咕嘟嘟地叫着,他顺手拿起汤匙搅拌,让那浓稠的汤药不至于粘底。
“手脚倒是快,连朕的刑房里都被安插了别人的人,看样子,是非要与朕来个鱼死网破了。”
“皇上心里有底了?...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胆子,连皇上最钟爱的妃子都有敢动?”
......
浓郁的药香味几乎将他们二人全部淹没。
顾叶初如同一个最负责上心的熬药小公公,兢兢业业地在等在药炉前,细心又不嫌累的,按照太医嘱托,一点一点的加进去那些珍惜的药材。
只有他亲自熬的药,他才能放心。
只要一想到桑桑因为他的药日益好起来,就连时刻叫嚣着自己酸疼的颈椎和腰椎也都仿佛没有那个疼了。
嘴角,溢出淡淡的笑意。
“这是,元妃娘娘的药?...皇上昨夜本就因大皇子寿诞未曾睡好,又亲自熬了这样久的药,小的多嘴一句,万望小心龙体。”
他一摆手,“无事,你且去罢。”
左立有些犹豫,“可是,这谋害元妃娘娘的人...”
那点子才刚冒出的笑意就这样消散无踪。
转而代替的,是逐渐压抑的乌云。
万里黑幕,不见五指。
“朕会叫谋害桑桑的人,付出代价。”
......
第二百九十六章 撕破脸
寒夜深沉霜满院,北风呼啸光阴转。
烛影摇红人未倦,心犹乱,流年似水情何限。
“皇后娘娘的书法越加的精益了,瞧着可比去岁好了不少,何时赏给奴婢一幅,挂在家中,也算是体面荣耀了。”
宋晚晚偌大的后宫里,此刻只余她和赵嬷嬷并几个伺候的小宫女。
“你若真想要,本宫再写一幅就是,这幅...”
她将眼前笔墨蘸满的宣纸抬起,上面用俊秀小楷写着,【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端看许久,似有无数往事从眼前过。
她从前,也是得过李祎宠爱的。
纵然不如那桑无忧,却也是独一份的恩宠。
他亲自为她作画写词作曲,又亲自雕了那青花白玉簪子送她。
“花儿有败时,朕心如此簪,此生无转移。”
那样甜言蜜语的话,仿佛还就在昨日,却已是梦入黄粱。
她抚上头顶华贵无比的珠翠步摇,贵则无匹,却冻得人灼手寒心。
“嬷嬷,把我的青花玉簪取来罢。”
赵嬷嬷看着她眼角泪光,知道她又犯了心事,并不想她如此痛苦沉浸,只低声安慰道,“夜深了,娘娘该安寝了,不如明日再取就是了,奴婢这就伺候娘娘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