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宠婢(65)
昨日还那般病恹恹的不鲜活,如今见她,眉眼浸喜,从甲板这头到甲板那头,一双眼经不住的来回张望。
“不像昨夜那般的沉沉,今日,你倒是活了。”
他倚在隔仓壁上揶揄她,风鼓动他的衣袍一角,将他的发,往她的方向吹去。
那她应该怎样?
去死吗?
为了他?
无忧在心内冷笑。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值得她付出自己宝贵的生命。
只是这样的话,她才懒的和他说。
“你懂什么?美景不可辜负!”
她似是发怒的冲他皱一皱鼻子,那活泼搞怪的模样逗得他低头一笑。
好些个气愤与别扭,就在这春.色无边里,散了。
她放眼望去,河山大好。
这世上,原还有无数的美景等着她。
还未近,便见影绰着千步虹桥,耀眼夺目。
近了,见台阶如雁齿般齐整,一直延伸到水殿,水殿边栽种无数百年大柳,下有鱼龙曼衍游嬉,娇春绮罗,霁色荣光。
远处有一小岛,雾气徘徊婉转,似是蓬莱仙境。
她看的入迷,不妨被他揽入怀中。
他为她裹紧身子,挡住微凉的晨风,双手包环住她的冰凉玉手,在她耳边问道,“美否?”
她向往着那神秘的仙境,呆呆吐了个,“美极。”
他一笑,将她整个包裹在怀中,“此行实在着急,哪日爷得了这园子,带你戏耍个够——”
她没有言语,却在心中暗暗笑他傻。
这园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
这园子又不是新建的,而是澧朝先祖所筑,是为避暑所用。
里面的奢靡华美,百言难及。
沈卿司又如何得这园子?
听他言罢,她只淡淡点了个头。
却不想他当初的一句看似的戏言,终是成了真。
只是天下在手。
却唯独。
少了个她。
第五十一章 桑桑,任君欲为
比及水路行了整整一日,到了汀州的地界。
此处向来有“小苏杭”的美称,故此船行至此皆愿靠岸,去赏那柳絮春风、风土人物。
无忧正倚在栏杆上瞧水下的两个胖鲤鱼争抢她手中的果子,忽闻岸上有争吵和女子哭泣之声。
抬头望去,见四五个穿着褐衣短袄的大男人正在岸边拉拽着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子,往那马车上去。
而那女子又哭又闹的不肯走,女子身前站着一个老者,正想竭力的护住,可年纪又大了,一把被一男子拽过去,抽出腰间的剑把子结结实实地锤了他的脸面上。
那老者枯朽的一张脸一下就见了血,又被人像烂菜叶子般随意的扔在里地上,哭嚎不止。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快来人救我儿命啊!——”
那老叟满嘴是血,一口气喷出来又掉了好几颗牙,路过的人好似没看见般,都风儿似的跑没影儿了。
“父亲救我——父亲!父亲!”
那女子哭的厉害,却经不住被几个大男子推拒,抗在肩上,往不远处的马车上去了。
无忧一个激灵,看一看四周无人,只有一个婆子和婢子伺候着,咬咬牙,快速起身,噔噔跑进了船去——
沈卿司端坐中堂,此时正在和手下的几个谋士商讨要事。
“二黄如狼似虎又地大根深,不如先与之虚与委蛇,再徐徐图之——”
“不可!与虎谋皮无异于养虎为患!还是要尽快将之斩草除根!”
“可是...二黄与那太监王志关系甚密,而王志如今是三皇子手下的红人,眼下又是立储的关键时期,二黄拿下不难,可这时候得罪三皇子,可并非明智之选呐——”
一时间,谋士们相互都热议了起来,个个都有自己的考量。
正是不可开交之际,门却被人忽然从外面推开。
沈卿司冷眼望去。
“侯爷,救命。”
她还有些气喘吁吁,面上浮着微红,可眼神坚定又略微带些不可察觉的祈求与依靠。
那些谋士都看过去,见一佳人闯门直找侯爷,都不作声了起来。
此刻陷入了窘迫的安静中。
谁都知道,平宁侯的规矩是不能破的。
正当众人以为侯爷会将打乱议会的女子屏退责罚之时,侯爷却撩动衣角,起身了。
“你们先论着,本侯稍稍就归。”
只扔了这句,就和那女子出了门。
只余剩下的十几个谋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他跟在她的背后,见她绣着柳叶的碧绿小鞋走的飞快。
路过船夫的时候,她如个主母般发号施令命令将船靠岸,那船夫看他一眼,他默默点了头。
过了走廊,直等船头,他就跟着她的脚步,见到了那乱景。
此刻,那女子已经被捆上了马车,老父亲拖着一个男人的脚死活不松手,几人见了,大骂几句“碍事的老王八”,便冲着那老者狠踹了起来!
不出几下,那老人已几近昏死了过去!
“侯爷——”
她焦躁的扭着他的袖子,热切的望着。
“你可知,他们是何人?”
“管他何人,定不是好人!”
他笑她单纯,这世界上原不是比谁好不好,而是比谁心黑手狠势力大。
“那几个耀武扬威的,都是些没根儿的太监。”
她更加不解了起来,“太监抓农妇作甚?”
沈卿司冷笑一声,“太监抓女人,不过为了给王志取乐。而那女子也不是农妇,不过是扮作农妇的模样的闺中女子,不想沦为他人玩物,想掩人耳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