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宠婢(95)
用油纸包好,也装进了包袱里。
申时一到,她准时出现在了茶馆里。
顺着小二的指引,她一眼便瞧见,坐在最里面的那个端坐的,一身月白素服的沈卿司,腰间挂着碧玉丝绦。
不同于过去穿的总是黑黢黢的似阎王,月白的袍子,瞧着温润了许多。
沈卿司也望见了她。
眼里登时冒出些欣悦,甚至站起身来,遥遥冲她打了个招呼。
他怎么来这了?
她压下那一丝的不适,快步走了过去。
第七十四章 你,还好吗?
人头攒动的茶馆。
搭设不大的舞台上,演员们一招一式努力地演着越剧的经典曲目——《柳毅传书》。
一方看客围着叫好,一方读书人围着评写着些书法对联,还有三三两两的散客,闲吃瓜子唠嗑儿。
她一时还不适应沈卿司会出现在这样嘈杂便宜的茶馆中。
他通身的气质根本不像是会来茶馆吃点心、消磨时间的闲人。
尽管他今日穿的是一身简白素服,却仍旧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及至落座,她仍旧有些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他竟起身,为她倒了一杯茶。
“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眼前的人,几乎叫她快认不出。
话语温柔,最难得的是,眼神少了骇人的戾气。
一身素白,又去了那朱紫头冠换成普通玉冠,瞧着,竟像个清贵雅致的文人了。
倘若她不知道他的底细的话。
见她没有回话,他苍然一笑,“离开侯府,离开...我,想必你过的定是好的。”
她没有兴趣跟他叙旧,有些不耐烦地低头“嗯”了一声。
稍微一细打量,这才发现,他瘦了、沧桑了。
眼底是说不清的疲惫与失落。
就连胡茬都冒出来不少,也未曾刮剃。
他何曾有过这般模样?
瞧着有些可怜。
......
她在想什么!
沈卿司可怜?
难道她疯了吗?
清醒点!桑无忧!
难道你让猪油蒙了心?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至此,她又冷了下来。
“籍契和卖身契呢?”
沈卿司并未回她,只一摆手,叫来了小二。
“客官,您想来点什么?”
“上你们这儿最好的点心来。”
那小二眼前一亮,呦呵,终于来个阔绰的了!
“好嘞客官,马上就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籍契卖身契。”
“离开这么久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
她觉得这人真有意思。
她本就是强迫才和他在一起的,又非自愿,如今好不容易逃脱魔掌,难道还要回头。来问他的好?
除非,她脑袋被驴踢了!
“我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瞧瞧,他又做出那一幅可怜的姿态了,连眼圈都忽然变得红红的。
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儿,一直望她。
无忧心道,我以前竟不知,沈卿司,你竟还是个会演戏的?
两人忽然陷入了静默。
此时点心上来了,是一盘精致的梨花酥。
他捏起一块,瞧了瞧。
眉眼是难以掩盖的嫌恶,便又放了回去。
这才是他的本性。
人家最好的,他也瞧不上。
就和他这个人一样,顺风顺水少遇挫折,被权势富贵给养坏了。
所以,才叫他栽了一个这样大的跟头!
说到底,她心里是有些看好戏的窃喜的。
她虽报不了仇,可这欺负他的罪首,过得并不好。
“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地想我?”
无忧真的有些无语,既然不给她籍契,又来这演什么戏?
她太了解沈卿司了。
无论他落魄了还是那个侯爷,都是充满算计阴谋的。
绝不可信。
“你若没拿就算了,我本也不信你会给我。”
说着就要走。
“桑桑别走,好吗...”
她拎起包袱,一点不留情面,转身就走。
却被一个力道拉住。
她回头,见是一脸忧愁可怜的沈卿司,拉住了她的袖子一角。
她不过一个冷人的眼神过去,他便又老实的松开了。
“这是你的籍契和卖.身契。”
她微微一愣,看着他手里正躺着两张纸。
抽走一看,卖人、买人、中保人、价钱、官印...
真的是她的籍契和身契。
“你...真的肯给我?”
她实在是有些吃惊。
在她心里,沈卿司始终是那个阴狠且充满算计的、吃人的狼。
“虽然我曾经伤了你的心,可是你想想...桑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望着他的眼底瞧了又瞧,仍旧是真诚的难以勘破。
她竟然有些看不懂他了?
难道,这一次的打击叫他换了个人?
管他。
她才懒的去再去探究一个过路人。
手脚利落的将那两张纸塞进怀里,又从腰间的布口袋里拿出钱,一一点好。
“你既守了承诺,我也该拿出我应拿的,绝不占你一分便宜。”
“喏,”她将银钱瘫在他眼前,“按照沈府的规矩,这是赎我籍契的三十两。”
沈卿司却一把推回到他的身前。“如今我虽落魄了,银钱还不缺,在外生活本就不易,籍契卖身契你拿走便是,桑桑不必与我见外...”
“你一定要收!”
她掰开他的手心,一一将那钱,放到他的手心。
“桑桑...”他还未来得及再多动容一下,便听她说。
“这钱你拿着。你拿着,我赎了自由,你我,就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