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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枭图(11)

作者:十载如憾 阅读记录

朱定锦摇头,递回去。

“不顶用,酒里有东西。”

魏璠的眼睑往下一压,脸色瞬间沉下来。

“万臻彻底不要脸了?”

“不是我这边,估计是您那边席上的。”朱定锦轻声说,“保险起见,您还是快些回去。”

她弯腰打开水龙头,捞了把水泼脸上,用袖子擦擦滴水的下巴,走入一个隔间,将马桶盖拨下来,低头坐上去,双手挠乱了自己的头发,似乎在缓解头痛。半晌朱定锦抬头,见人还没走,不由发出一个询问的鼻音:“嗯?”

魏璠目光不动,停留在她手腕的褪色红绳上。

半晌,眼神上移,二人对视片刻,魏璠提起包,推门出去了。

朱定锦坐在马桶上缓过酒劲,在冷水下用力搓脸,走出去时饭局已经散了,听张宏起说,魏璠回来就说时间差不多,该走了,卢总旁边一个什么总张罗着倒酒,提议走之前所有人都举杯干一次,魏南墙送过去一句:“恕不奉陪。”,带着傲峰名下的师妹们先行离开,给其余姑娘也配了车送回家。

大腕散场,胡总刘总酒足饭饱,再聊下去也没意思,闲扯几句就把话转到“改日再聚”上面,原纪和昊威的两位喝得不少,不约而同告辞回宾馆休息。

主管本着“送佛送到西”的态度,人跟着去外头送,偌大一个包厢里杯盘狼藉,几个服务生手脚麻利地收拾。

张宏起拍拍她的肩:“怎么样,张哥说话算话吧,绝不让你竖着出去。”

朱定锦拾起桌上的手表,放进口袋:“那可真是托您的福了。”

离开西梅会所,将近夜里十一点,张宏起开车把主管送回去,搭在方向盘上扭头问朱定锦:“是把你放到怀钧门口吗?”

红绿灯从挡风玻璃外投射进来,后座的光线阴暗单一,朱定锦半张脸模糊不清:“我喝成这熊样,去怀钧干什么?吓我男朋友吗?”

绿灯闪,张宏起打转向灯,避开去怀钧的路线:“你回阳石?”

“嗯。”

张宏起问:“不打招呼?”

“跟他打过电话了,我被子晾了两天,回家收。”

第二天一大早,朱定锦买了汽运票,准点赶到怀钧东楼,顾小律站在东楼门口翘首以盼,见到她气喘吁吁跑来,明显松口气:“好,好,就怕你跟我请假,昨天姜逐一直在打我电话,问你去哪了,快十一点还没回来,没出事吧?”

“没事,酒喝多了。”朱定锦抓了抓头发,“我昨晚跟他报过平安了。”

顾小律点头:“那就好,你经纪人——张宏起是吧?以后再出这样的事你别答应,把电话给我,这是耽误拍摄,不遵合同,让万臻陪违约金。”

朱定锦笑笑:“谢谢顾导。”

车队开往新的拍摄地点,助理小程分给朱定锦两个早点包子,陈西源的生活助理扔过来一个卤蛋,殷勤道:“陈哥给你压惊的。”

和陈眯眯眼拍了两天的戏,一起吃盒饭一起挨过冻,熟了不少,到了场地两人会师,陈西源带着他的那一份义愤填膺给她助阵:“小朱,你那个经纪人是个什么东西?根本没把艺人当人看,自己没本事,把艺人拉出去当挡箭牌,又不是为你抢好本子好制作,有病啊这是。”

他的经纪人萧大丞手下就带了他这么一个宝,吃穿都是头一份,典型的亲爹养的不懂后爹家的苦。

朱定锦正在烧水,随口道:“张哥那人,好说不上善男信女,坏也谈不上穷凶极恶,油腻腻,抠索索,就那样吧。恶得有限,像小寄生虫,你很想把他一巴掌打死,但他想的只是吸点血,富养自己,苟且安身——他会把你带到火坑边上,但又不敢把人推下去,出了事,不等报应来,自己就能把自己吓得六神无主。”

陈西源厌恶地皱眉头:“这种人真倒胃口。”

“小恶之人,多得很。”水壶开了,朱定锦给他倒水,“这只是你的喜恶,又没有人依附你的喜恶生存,你也没办法用喜恶定一个人的罪。”

陈西源鼻子两侧都皱起来,露出一角他十五岁浮躁的少年本质:“这世界真恶心,我改变不了,我烦它总可以。”

朱定锦笑:“随你喜欢。”

陈西源坐起来,一把掀开蛤/蟆镜,瞪她:“你不烦吗?”

“还好。”

陈西源找不到同盟,烦躁地踢凳子:“还好?还好是什么鬼?你觉得这一切都是你该忍受的?你不愤怒?那你真是活该了。”

说完脾气犟上来,抱着胳膊不理人。

过了半分钟,顾导那边开始叫人,朱定锦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想了想,还是得给这头活驴顺毛:“陈哥,刚才我话没说清,有两种人是不烦的,一种是璞玉,一种是大恶。”

陈西源眯眼,对号入座,叫了她一声:“朱璞玉。”

朱定锦笑了笑,没应。

第9章 过年

年前的日子过得快,十几天一晃而过,顾导的拍摄计划告一段落。

朱定锦这方的镜头基本搞定,但由于陈西源的不配合,顾小律歉意地说如果剪出来的效果不尽人意,年后可能要补拍。

朱定锦连说没事,当天下午去万臻拿分成,张宏起一瞧见她,就怀念起西梅会所那份无疾而终的影后签名,左右打量她:“你说你长得花见花开,究竟哪里碍到了魏璠的眼呢?”

朱定锦数完片酬,卷成一团放进包里,听他这么问,回道:“花见花开,不见得人见人爱。”

张宏起又叨念上签名:“就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了,下次,下次一定……”

有新来的艺人打不开门,走到窗户边用劲叩,朱定锦过去给人拉门,扭头道:“那张哥你忙,我走了。”

怀钧训练班还有大半天才放假,不过到这时候,没人有心思练习。回家的收拾出大包小包,拎着塑料盆和老暖瓶,蚂蚁搬家似的哐啷哐啷下楼,宿舍一间间空了,露出光秃秃的木头床板,水泥地上一地毛絮。

朱定锦跑到三楼姜逐的宿舍,他们这儿还满满当当的。郑隗双亲不在,没有家回;楮沙白去年回过一次家,因为“不务正业”、“异想天开”、“没有工作”和“死不听话”这几个政治性错误,被爹妈从年夜饭骂到初六,今年打死也不回了。

丁一双和郭会徽倒是准备回去,车票也办妥当,但东西还没开始收拾,一个在阳台练声,一个在床上练吉他。

给朱定锦开门的是楮沙白,他咦了一声:“姜逐去五楼找你了,你俩没碰上?”

朱定锦探头往里瞧了瞧:“我从一楼上来的——真勤奋,还在唱呢?”

楮沙白叹口气,神情很深沉:“小朱妹妹,明年这个时候,楮哥请你吃海鲜,你要啥衣服鞋子,都叫姜逐给你买,你要是和小姜成了,哥几个给你封大红包。”

朱定锦从他乱糟糟半长不短的头发一直看到破了底的塑料拖鞋:“彩票中奖了?”

楮沙白一拳砸在门框上,容光焕发:“我们收到通知了!”

“什么通知?”

“年后终考!”楮沙白那欢喜劲,活像范进中举,“六年,可算盼来了,我的亲娘,公司终于要把我们放出去大杀四方了。”

朱定锦反应过来:“你们要出道了?”

宿舍响起气功波般的齐吼:“是啊!”

朱定锦忙不迭道贺:“恭喜,恭喜恭喜。”

背后有两只手扶上她的肩,一回头,姜逐手臂上挎着她装生活用品的包,朱定锦问:“你帮我收拾完了?”

姜逐说:“嗯,检查了一遍,没有漏了。”

朱定锦又问:“阳台上挂的内衣内裤也收起来了?”

楮沙白这个事儿精靠在门板上,哎呦哎呦地起哄,姜逐过去把他踹进去,咔一声关门,回头对朱定锦说:“叠好了,都在包里。”

“小丰没走吗?”

姜逐答:“她说家在大山里头,回去不方便,而且这两天她通过终考了,要多准备,估计会比我们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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