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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枭图(49)

作者:十载如憾 阅读记录

楮沙白沉默一会,骨子里泛上陈年的疲惫,提不起骂人的劲。

最后也只不尴不尬地提了一下,谈就好好谈,不要做“出格”的事。

丁一双连连点头答应。

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五分之三的人俱成双入对,激起了郑隗的好胜心,他可没打算与楮沙白在“老光棍”的专属称谓上一决高下,遂鼓足勇气去约他梦中情人。

朱定锦听到这个消息,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他追谁?赵访风?是怀钧的那个么,还是重名?”

姜逐肯定道:“怀钧老总。”

“……”

或许是她表情太迷茫,楮沙白不乐意了:“小朱你什么意思啊,觉得我们不配有追求爱的资格?看不起我们哥几个是吧?”

朱定锦低头调整了一下面部:“不,我很看得起你们……真的。”

再次得知郑隗有感情线方面的进展,是两星期之后。

官方发布通稿,怀钧守望成员郑隗与傲峰名下艺人欧阳萍洋牵手成功,配图标准刻板,明眼人一看就是在进行一场“绯闻联谊”。

朱定锦看到新闻,打通御苑的电话:“怎么回事?”

姜逐解疑:“老郑千方百计约不到人,就趁人家下班时在车库堵,赵总直接叫来了保安。”

朱定锦:“然后?”

“然后赵总估计是吓到了,直接给下面经纪人公司传令,问哪家需要炒恋情的,把他给卖了。”

“哦……”

卖得好。

作为团里唯一一个单身人士,楮沙白看得很开,指着姜逐与朱定锦道:“你们没领证,我也还光棍,目前为止,是扯平的。”

楮沙白的底气在于前些日子上头刚批复下来,义正言辞驳回姜逐的结婚申请。

但这点小插曲妨碍不到俩人感情,办过酒就是不一样,底气都比往日足。

某次七月守望在楠平举办演唱会,远在溪池拍戏的朱定锦头一次旷工,带着姜逐寄给她的VIP票赶过去。

正值开始前半个小时,姜逐正在最后确认耳返和服装,朱定锦跑去后台,推开人满为患的化妆间门,等姜逐无意望向这边时,微微勾了手指头。

姜逐脸上立刻浮上压不下去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把耳返递给楮沙白,推开人群往外走。

门外走廊光线昏暗,朱定锦躲在一个墙体的凹槽间,姜逐也藏进去,亲昵好一会,呼吸急促,他轻声要求:

“亲一个。”

朱定锦掏出包补妆,俯身,在他胸口留下一个口红印。

姜逐仰头轻喘一声,喉结滚动。

仿佛烧起来了。

这个余温不散的印记烘烤在夏夜的聚光灯下,伴随了姜逐半场演唱会,中途楮沙白等人在台上互动半小时,姜逐与郑隗下场换衣服,等下半场接替队友。

在这争分夺秒的时间段内,姜逐在杂物间干了一件在以往绝对没想过的、胆大包天的事。

口红唇印在频繁的厮磨中化作湿透的水痕。

“是不是太不敬业了……”

工作抛开,廉耻抛开,催开喷发的火山口。

朱定锦听他又低又轻的喘息,比舞台上换气时的漏音性感百倍千倍,热气贴在耳廓上,教人半边身体酥麻。

身体产生了一种瘾,名叫食髓知味。

就像诗中写的那样——“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在这黎明的界线中,直至永恒。

这样的日子过得叫人晕晕陶陶,令人尽兴又试图抓取更多。

八月,守望第二张正式专辑制作完成。

《害群之马》这张专没有经过顶尖团队的打磨,不自觉带起少许玩乐性质,完全是团队内部创作。

他们在过程中找过不少音乐人吸取意见修正,但怀钧仿佛三分钟热度过去,对他们实行“三不管”政策,失去了公司鼎力支持,资源拓宽面一下缩减到原三分之一。

管彬杰习以为常:“翅膀没硬也要飞啊,公司已经捧了这么久,不捧就不行了?那你们可以入选‘强推耻辱柱’了。”

一边榨金一边甩手无情,很附和怀钧朝不保夕的丛林环境。

五个人硬着头皮咬着牙,绞尽脑汁回忆在苏善琦团队里学习到的边角知识,一边全国各地跑演唱会,一边操心新歌的全线制作。

在纠结曲目数量时,姜队慷慨解囊,将订成本子的整整一叠五线谱放到餐桌上,如同搬来一桌饕餮盛宴:“我们还差多少首?挑一下吧。”

楮沙白震惊地翻阅:“你……什么时候写的?”

“没事的时候。”

“……”

回想去年,五线谱属他用得最快,无聊也不来客厅,基本蹲在房间敲电子琴,那时只认为内向的人不喜欢往公共场合凑,没想到还能解燃眉之急。

之后,朱定锦再来御苑,听他们吹得天花乱坠:“姜哥有私人乐库,比他私房钱还鼓。”

《害群之马》的官宣一如既往到位,血洗音像店。

陆沉珂第一时间搞到实专。

他一贯视楮沙白为关门弟子,却从没当面讲出口,大部分时间伪装成路过的老师,“善心大发”指导一两下,十足的“老别扭”。

肖鹤舫博爱,夔彷重利,只有陆沉珂是切身实地考虑他们的将来。

“这里头第二六八首与其余风格不符。”陆沉珂咳嗽几声,嗓子沙哑。他去年冬天受寒伤了肺,去医院打完几瓶吊针,也不叫护士,自个儿拔针回家,结果病情反复拖了数月不见好,犟得紧。

对准垃圾桶清掉痰,他接着说:“其余歌可以看出是以前的风格,估计是存货,这三首,一定是今年新写的。”

“有不同么?”赵伏波问。

“很美。”

赵伏波感兴趣地挑眉,陆沉珂高抬双手,伴随旋律用力敲击空气中不存在的琴键,用他贫乏的言语去描述它的独特。

“就像往北冰洋注入一抹艳红,不媚俗,很干净的欲,只让人感觉很美。”

“很少有男歌手唱出这样的美感。除去唱腔与气质的关系,大部分的抒情歌,包括程冠在内,都是拟造一个红颜知己,爱而不得分分合合,你欺骗我我背叛你,矫揉造作,套作的油腻,听下来觉得是抱着情怀发春梦。”

“辨识度太高了,没他这音色,模仿不出味道。”

最后画龙点睛地补一句:“这不是抒情歌,这是情歌,他开窍了。”

出道第三年,《害群之马》提名入围,与领奖台擦肩而过。

乐评人打分很高,但总体来说差些火候,众人虽然失望,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对楮沙白的影响可能比其他人更大一些,他又是团队统筹的骨干,老妈子一般的存在。一旦他不碎嘴,整个团的氛围很轻易地松懈下来。

于是在秋季,守望的结构进入了史无前例的松散期。

丁一双和他小女朋友都是孩子心性,成天想着玩,找到伴立刻放飞自我,彻夜不归从偶尔演化成经常,再逐渐变为习惯。郑隗与欧阳萍洋感情时好时坏,关系介于“女友”与“绯闻女友”之间,本就是硬凑成一对,脾性不合,出门还好好儿的,回来时就吵得天翻地覆摔门而去。

郭会徽孟佳荔这一对的小打小闹在可以算相当安稳了,天天闭门炒股,两耳不闻窗外事。

有时楮沙白一个人在屋里闷得狠了,傍晚跑出去遛弯,偶尔在六号楼旁边的林荫路驻足一小会,听到姑娘们活力十足的引颈高歌与桌球碰撞,远处地平线的夕光渐渐沉没,嘴上不说,心口寂寥。

十几岁的他们也曾共度青春。

所见之处暮色西沉,花花世界刚刚起始。

应了那句老话,总说遥遥无期,转眼各奔东西。

以至于到年末,姜逐有意置办房产,楮沙白已经兴不起阻拦的意向了,也没有拦人的理由。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成家立业乃人生常事,总不能一辈子都在御苑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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