蚍蜉(100)CP

他很少见地头脑空白了一瞬，他看着朝他扑来的人，鼻尖的呼吸向嗅觉传递他万分熟悉的气味，他的嗓子嘶哑：“……纪秋允？”

纪秋允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白着一张脸，勉强地向柏扬之笑了笑：“柏扬之……你原来也……”也没那么受宠。

本还可以和他开个玩笑打趣一下。

他看着柏扬之越来越复杂的眸光，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无意识地攥紧手，直到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感知到一阵迟来的疼痛以后，才停住了动作。

柏扬之看着纪秋允笑得越好看，他眉头拧得越紧，一把攥住纪秋允的手腕，把他牢牢搂在自己怀里，他意欲急着去查看纪秋允被拐杖打到的那一处伤情，却被纪秋允反过来一把抓住了手。

“没事。”纪秋允僵硬却又坚定地摇头，“没事，我真的没事。”

继而，忍着牙关的轻颤，纪秋允坚定地抬头，望向柏老爷子。

对方凌厉的目光里此刻也饱含着复杂的神情。

纪秋允可以理解他对自己的厌恶，是自己的存在让柏扬之这个对方引以为傲的孙儿变成了离经叛道的、不被世俗所认可的人，甚至让他失去了继承人，无论从哪个方面，自己都是柏家的罪人。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他是柏老爷子，他也不会喜欢自己。

“柏老先生。”他扶着柏扬之起身，目光紧紧盯着柏老爷子，虽然在对方的气场之前面前难免犯怵，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与对方对视。

而很巧，他也一向是敢于向权威说不的人。

继而，他开了口，不卑不亢：“请您不要责怪柏扬之。”

他的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恳求。

“他……还很年轻。”纪秋允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压下了语气中的悲戚，“未来，还大有可为，不是吗？”

柏扬之的眉心深深蹙起，盯着纪秋允的目光越来越深。

全场静默一片，纪秋允能感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柏老爷子注视了他几秒，似乎是在审视，又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是真的为了扬之好。”

“我当然希望他好。”纪秋允答地很快，也很认真，“我们都希望他好。”

“我懂您的意思。”他这样道。

柏韵之在一侧抿了抿唇，目光里有几分纠结。

柏扬之则是在纪秋允的话中听出了些不对劲，他的目光在纪秋允出现以后，从头到尾都只盯着他一人，没有分出去半分。

而柏老爷子作为纪秋允这一段对话的对象，也从对方那一双漂亮的眼眸里得到了一些信息。

“……”良久，他叹了口气，转身，“我累了。”

“你们……先去休息吧。”

第六十八章 最后一次

被扔到床上时纪秋允手里还紧抓着柏扬之的衣领，他被柏扬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柏扬之一把抱住扛在了肩上，忽而接近柏扬之的那一瞬间，对方身上的气息混乱地撒在他身上，这个姿势让他不敢有过多的挣扎，生怕伤到柏扬之的肩膀。

柏扬之一脚踢开了房门。

房间里灯光很暗，纪秋允第一次来柏扬之从小长大的房间，他感到些许恍惚。

因为他知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也只有他知道。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很心痛，在越过了柏老爷子那一道关山以后，他的心渐渐地感到很疼痛，密密麻麻，无孔不入，几乎心痛到令他无法呼吸，他不得不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柏扬之发现端倪。

“柏扬之。”纪秋允小心地伸手去触碰柏扬之的肩膀，他轻声道，“你疼吗？”

在还没有得到柏扬之回复的时候，他反被柏扬之换了个姿势改为拦腰抱了起来，而在被柏扬之轻放在床上的时候，他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他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你怎么这么傻？”

或许是知道了分别在即，所以他也终于褪下了浑身的刺，把最柔软的一面留给了柏扬之，因为再也不能见面，所以他好想，再多看看他。

“和你爷爷服个软……”

柏扬之不答，只是忽然低下了头，凑近了纪秋允，并且抬手捏住了他的后脖颈，让纪秋允完全无所适从地僵在了原地。

“我不。”柏扬之声音低哑，凑在纪秋允面前，紧紧盯着他。

“……”纪秋允蹙起眉，静静与柏扬之对视。

“我不要。”柏扬之轻轻抬手，揉向纪秋允的眼尾，他的掌心温度偏高，纪秋允被摸得一抖。

“他要我和女人结婚，我不要。”

柏扬之紧紧盯着纪秋允的眼睛，如此说道。他似乎是在探寻纪秋允的反应，不愿意放过他眼中的任何一丝情绪波动。

“……”

纪秋允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在听到“结婚”两个字时，心还是无端地揪紧，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感到自己接不住柏扬之炙热的目光，怕自己的心思在对方的炯炯目光之下无处遁形，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别处，但却被柏扬之扣着下巴拽了回来。

“看我。”柏扬之手上用了用力。

纪秋允眼睫颤了颤，但还是把目光落回了柏扬之面上。

柏扬之再低了低头，几乎与纪秋允呼吸交织，纪秋允感到自己鼻息之前的呼吸重了几分，他把嗓音压得更低：“允允……”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纪秋允的呼吸一窒，但也没有在柏扬之面前露怯：“我说我希望按照你爷爷的安排，结婚？”

“不要说气话。”柏扬之听到纪秋允的话以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