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沼(38)CP
“我他妈就说搞过一次怎么可能中招,妈的,原来在外面也有小白脸!”
封爸吐着浊气,眼睛一斜,瞥见躲到墙角瑟瑟发抖的封木。
嘁,正愁没气撒呢。
“没用的东西。”
封爸啐一口痰,暴力抓起封木衣领,领子瞬间拧变成麻绳,往后收紧,死死掐住封木不堪一击的喉咙。
“呃…咳咳…!”
封木涨红脸,拍打爸爸的手喊救命。
“再动?!”
他对待陌生的外人态度相当小气,但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可是大气十足。
封木缺少营养而白兮兮的脸颊浮出清晰的红掌印。
封爸也不要他了。
他甩了封木结实的一巴掌就让他立马滚蛋,从今往后自生自灭,垃圾桶还是臭水沟自己挑个地方安息。
滔天的骂声、砸东西的可怕声,和女人男人、租户邻居看热闹的耻笑声连绵于一起,织造出了一朵长满倒刺的乌云。
它飘在封木头顶,不下雨也不刮风,就只是跟着他。
封木走到哪儿,它就飘到哪儿,单纯为了折磨封木,让他听见周围一点风吹草动的人声就胆战心惊,不得不时常小心抬眼打量乌云,生怕它某天毫无征兆地坠下来把封木戳出好些个窟窿,血哗啦啦地淌。
封木觉得自己似乎继承了爸爸窝囊的性质,弓起的腰很难再完全挺直,看见外人时眼睛也不敢直视人家,俨然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封爸起起落落精彩的小半生,为同一屋檐下的大伙造就不少有趣的笑料,也把封木和封廷棘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们两个的诞生纯属意外,是没名没分、遭人诟病的杂种罢了。
可是没办法,生活要继续。
两个杂种只配在福利院相依为命。
福利院里,老师数量屈指可数,面对一大群没爹没妈的孩子哪有一定的精力面面俱到,谁哭得大声抱谁,不哭了就自己爬到一边玩去,然后再去捣鼓另一个快哭昏厥的小孩。
封木比封廷棘大一岁,他们先前见过一面,又是同一天被人送进来的,难免相熟的快些。
老师照料哭泣的小孩,封木受老师嘱托,照料比自己小一岁的封廷棘。
晚上睡觉的床是上下铺,封木把相比而言更方便的下铺留给封廷棘,自觉选了麻烦许多的上铺。
封廷棘坐在一边的靠椅上,瞧着封木娴熟地替自己铺被子,塞枕头套,累得满头大汗。
“谢谢你。”封廷棘十分懂得礼貌。
封木眨巴眼睛,无声地看着封廷棘,笑嘻嘻的,热汗慢慢沿着额角滑落。
他在等封廷棘之后的行动,比如对他的热忱夸奖,或是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表示感谢。
可什么都没有。
封廷棘疑惑道:“还有什么事吗?”
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黑,盯着人直勾勾看的时候尤为天真。
封木啊了一声,摇摇头说没有,内心有点莫名的失落,但不敢表现出来。
两个人已经提前洗过澡,不过封木出了一身汗又要排队进浴室去洗一遍,耗时耗力。他看了看躺进被窝里准备休息的封廷棘,挠挠头没多再好意思多说,他学习到了封爸的沉默,选好替换衣服匆匆跑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整个休息间都熄了灯,三盏吊扇不知疲倦旋转,旋出的风却是温热的。
封木踩着铁杆往上爬,尽可能不产生任何响声吵醒熟睡的大家,屏住呼吸往不算柔软的小床上一躺,封木才如释重负缓缓吐气,携带一天劳累的眼皮逐渐沉重不堪,竟不知不觉间陷入沉睡。
梦来到后半夜,封木迷迷糊糊睁开眼,被下铺翻来覆去的动静晃荡醒,他困顿地揉揉眼睛,双手攀住床边的防摔栏杆,探出半个脑袋观察下铺的情况。
封廷棘正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手、腿甚至脸,一个不落。
可现在是盛夏,就算到了晚上温度也未减半分,再加上形同虚设的吊扇风,没过一会,封廷棘就被闷热的受不了,掀开被子大口呼吸。
“封廷棘。”他听见有声音从上面传来。
封木小声问他:“你在干什么?”
“有蚊子一直在我耳边飞,太吵了,我睡不着。”
说完,封廷棘干脆坐起来,他用力闭了闭眼,无可奈何,“算了,我等它飞走再睡吧。”
对于难以入睡的夜晚,他经常采取自暴自弃的态度。
妈妈平时很少回家,小小的屋子里,封廷棘自白天到黑夜常常是一个人,饿了就啃点成箱买的压缩饼干,配着凉水下肚,饱腹感很强,可以半天不吃别的食物。
他特别讨厌开窗户,他们家就住在一楼,隐私性很弱,来往形形色色的路人总会带点窥视的目的往屋内瞅,有时嘴里叼一根烟,靠在水泥墙边吼着嗓子打电话,像下三滥的低等动物没半点分寸,聒噪声和白烟交融,如同一把粗制滥造且沾满铁锈味道的锤子击打封廷棘的天灵盖。
烦死了。
封廷棘大力关上窗户上锁,再也没打开过。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在漏风的缝隙处涂满流动的水泥,水泥风干了,空气停滞不再流动,一切重归于静。
家里几乎见不到活着的昆虫,可能等天黑下来是有的,但封廷棘看不到,就当它们不存在,他的世界是死气沉沉的。
然而这份死寂很快被一阵熏天的臭味打破。
封廷棘闻遍了家里各个角落都没找到究竟是从哪儿传来的臭味,直到他将目光移向了漏风的窗户。
他凑近吸了吸鼻子,下一秒整个人颓靡地扑到在地上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