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沼(65)CP
以及,眼下的黑痣。
等等,黑痣?
封木用力揉揉眼。
再看过去,嘶,那似乎……呃,只是一粒黑色的尘埃?
余甚睫毛太长了,模糊地遮挡住了细节。封木不是很确定。
于是封木慢慢凑近他,鼻尖亦缠上了余甚温热的气息,他们的呼吸碰撞在一起。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是他找的那家耳钉保养所打来的。
封木停下他快要触摸到余甚脸颊的手,嘴巴被棒冰冻红了,少了些知觉。
…
…
很久以前,一个同今朝炎热的午后,程缓推开门,在他的心理治疗室内见到了他曾经的病人。
“余甚。”
程缓对这位特殊的病人印象深刻。
程缓掀开手中的病案,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DID.
但已经治愈了。
那找他来是做什么呢?
程缓偏了偏脑袋,才注意道室内还有第三个人。
他语气匪夷所思:“这位是?”
有个男人被余甚带过来,年纪很轻,此刻躺在摧眠椅上,双眼紧闭,呼吸均匀,睡得十分宁静。
宁静到隐约有几分不正常的地步。
户外的光穿透玻璃窗照进来,余甚抬手替他挡住明媚的阳光,让他的脸陷在灰暗里。
余甚笑着说:“程医生,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我仔细思考过,我和木木,还是从头开始比较好。”
“没必要存在的记忆,就让它们消失吧。”
“你觉得呢?”
十五年后。
等等。
真的有十五年吗?
端倪似乎发生的还要更早。
……
封木家附近发生了一件命案。
死者倒在连个路灯都没有的巷子里,巷子里垃圾成山,是老鼠跟野猫野狗的天堂。
那天有条家养哈士奇挣脱牵引绳跑到了巷子狂吠不止,巷子内臭气熏天,匆匆赶来的主人捂着鼻子骂骂咧咧要领走乱跑的狗,狗撞开虚掩的铁箱,一具尸体就这么直愣愣倒下来,黏糊地粘在地上。
封木在家超市门口等纱纱,纱纱有u盘落在他这里,里面有她做了一半的项目ppt,挺急的,今晚需要赶出来。
封木刚灌了口矿泉水,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就从不远处的充盈恶臭味的巷道传来,刺得耳膜发疼。
人群将入口堵得水泄不通,警车都难开进去。
封木心里发怵,正巧收到纱纱说路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堵车,一时半会估计到不了,干脆直接到封木家找他,让他一直在外面等着她她也怪不好意思,天还那么热……
封木回个“好”,经过喧闹的巷子口,他还是没忍住朝里面看了一眼。
黑暗里,跳动的数道红光惹人心惊,警察严肃疏散无关人员,法医提着工具箱挤进去,封木听见有人唏嘘,尸体烂的连白骨都能看见了。
封木又喝了一口水。
抬脚要走,目光扫过自己边上扶着墙干呕的男人。
男人微微弓起腰,撑着水泥墙的手掌青筋爆开,埋下头,肩膀颤抖。
围观的众人全在专注巷子里的情况,谁要来关心一个犯生理恶心的陌生人。
“你,你还好吗?”
封木上前试探问道。
男人咳嗽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发哑的嗓子说,“没——”
他捂住嘴,头埋得更低了。
封木只能搀扶着,把他拉到空气流通的地段,男人个头比封木高大许多,他整个人近乎是粘着封木走的。
走到空地上,封木轻喘气,感觉自己刚搬了块硬邦邦的巨石。
呼吸新鲜通透的空气,男人状态好了一点,他抬起掩埋许久的脸,额前的头发被手掌压塌,懒懒地贴着额头,眼眸像是夏日大太阳底下的冰,正虚弱地融化。
封木看着他,他也看着封木。
封木突然间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
他想问男人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但又直觉不妥,像没话找话,硬要勾搭人家似的。
封木闭嘴不说话,男人却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封木。”
封木下意识应了一声:“诶。”
男人弯起眼角:“果然是你。”
封木又盯了一会儿他,大惊失色:“封廷棘?”
封廷棘笑而不语。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陪一个朋友过来的。”封廷棘顿了顿,朝巷子口瞥了一眼,没有将话说完全。
他跟程缓过来,是来认尸的。
“但他现在估计有事情要忙,顾不上我了。”封廷棘说。
封木心想真是个不称职的朋友,把人扔在案发现场自己先跑了。
封廷棘的脸色依旧惨兮兮,站在阴影里还好,刚才封木牵着他走在阳光里,他暴露在外的一截脖颈白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了。
“我家就在附近,你不嫌弃的话,去坐一会?”封木于心不忍把封廷棘一人丢在外面。
封廷棘似乎很意外,黑漆漆的瞳孔盯了封木好一阵,又轻声多问了句,“可以吗?”
“毕竟我们经久没见过了,我以为我们会生疏很多,没想到木木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心肠。”
听见“木木”这个亲昵的称呼,封木捏了捏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不是感觉肉麻,相反,封木还挺怀念的,有种穿越时空,再次重拾回忆的美好错觉。
只不过……
封廷棘喊的这道“木木”太富有感情,兴奋中掺杂微弱的哀怨,仿佛他思念他甚久,终于看准时机抓住他一般。
“……”
封木打了个哈哈,跟封廷棘说走吧。
封廷棘没动:“我有点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