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沼(82)CP
“忘记了。”齐苇婷诚实道。
眼睛在程宜迟身上转了一圈,她补充道:“就算我记得是谁,我也觉得还是交给你比较适合。”
程宜迟奇怪地问为什么,齐苇婷笑而不语。
能被程缓小心藏在校卡里随身带的,那必然是很宝贵的东西。可这宝贵的东西居然更适合交给他……联系齐苇婷不明不清的话,程宜迟走在回程路上忽然打了个哆嗦。
难不成——
那小纸片中的内容跟他有关?
这样的想法刚冒出苗头,又立即被程宜迟否定了。
他未免把自己太想当然了吧。
之后的几天里,程宜迟有意找寻齐贵,离奇的是竟然怎么也找不到。明明先前总能偶然遇见,他专心起来想找对方了,对方就有意消失不见了。
程宜迟其实挺怕会不会是他受不了打击做出傻事一了百了,好在没过太久,齐贵又自己出现了。
不过这一次的出现,情况不太乐观。
齐贵不见的这几天里,他其实一直待在家里,最后是邻居忽然听见一声刺耳的惨叫,报警找来警察担架架出来的。
有看到的人说齐贵露在外面的手腕上全是血痕,割开的肉往外翻,血肉模糊,白森森的骨头隐隐约约,血染红了雪白的布,反正一眼看过去道不出的骇人。
程宜迟倒吸一口凉气,内心唏嘘不已。他跑上前,委托那位好心陪同的邻居,让他务必等齐贵醒来后,转告老顾会帮他的消息。
看着变为一抹黑点的救护车消失在道路尽头,程宜迟这才移动脚步回家。
许是太超乎意料,程宜迟到家后一整天都在因为这件事情发呆,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
程缓跟他说话,程宜迟就嗯嗯敷衍,程缓受不了了,走过去关掉电视广告,喧杂的声音骤然消失,程宜迟才如梦初醒。
“啊?”
程缓在他身边坐下,再次重复了一遍问话,他说,“程宜迟,如果发生了一件你无法接受的事,你会愿意面对它吗?”
他本意是想试探下程宜迟的承受能力,某一天自己真捅破窗户纸表明心意,程宜迟能承受住吗?变质的感情,使他不得不望而却步。
然而,这份问题问的实在不是时候。
程宜迟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象齐贵悲痛欲绝自杀的画面,下意识将程缓话中之意理解成了——如果有天我死了,你愿意面对吗?
“不愿意。”
程宜迟几乎脱口而出。
他紧紧看着程缓的眼睛,说话的气息可谓紊乱的一塌糊涂。盯了一会,程宜迟悻悻挪开了目光。
“我可不是有勇气的人,如果发生了,那我肯定会选择逃避。”
“也许它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怖呢?”程缓淡淡道,“你也别将自己想的如此不堪一击。”
“哎呀你怎么跟老顾越来越像了。”程宜迟捂耳抗议。
程缓张口,还想再深入问下去,程宜迟却摇头苦笑。
“好了好了,你看,我连想都不敢细想,更别说面对了,你就放过我吧程缓。”话语中的苦涩不言而喻。
程缓看着他,忽然上前,将手覆在他捂耳的双手上,稍微用力,二人的手就叠在一起,形成道厚厚的障,耳朵被密不透风地掩住,程宜迟什么都听不见了,世界里只剩下他不安分的心跳声。
咚——咚——
程缓神情认真,认真到程宜迟光是看着就感觉心惊肉跳,连呼吸的速度都不自觉放缓。
程缓说了一大段话。
但他听不见。
松手后,程宜迟让程缓再说一遍,程缓不干,让他自己好好钻研唇语琢磨,程宜迟也不干了,他哪还记得程缓嘴唇是怎么动的。
“那就没办法了 。”
程缓摆摆手,表示爱莫能助。
程宜迟气个半死,说要去买三斤酸橘子给程缓吃。
过年那天老顾需要在医院自个渡过了,但老顾人喜欢交朋友,寥寥半个月下来,就跟病房里另外三个病友打成一片,程宜迟好几次去给他送饭的时候四个人就窝成一块斗地主。
程宜迟到家停稳自行车,轮胎似乎有点发瘪,骑起来软绵绵的,他弯下腰摁了摁,粗糙的轮胎上出现块不浅的凹陷。他边起身边叫程缓名字,让他把打气筒拿出来,但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他。
这小子,居然不在家。
程宜迟嘀咕着,关紧的院门忽然从外打开了。
是程缓回来了,身旁还有位程宜迟之前仅仅见过一面的余甚。
余甚穿着黑色羽绒服,颜色不太喜庆,但手里提着的那盒八寸大蛋糕挺喜庆的,红彩带交织,包装的很漂亮。
他像过来拜年似的,笑盈盈地说:“新年快乐。”
程宜迟刚要开口也回一句,就听见有道陌生的男声从另一处角落传来,“新年快乐。”
程宜迟目光扫过面前二人,有点懵,想不通是谁在说话,程缓看着他,把才开一半的门全打开了。
“这是封木。”程缓介绍道,他朝程宜迟使了个眼色,示意封木这是余甚带来的人,但具体是什么人,程缓没说,余甚竟也没有再介绍的打算,简单跟程宜迟祝好后便徐徐道出了他们前来的目的。
其实目的在程宜迟看见他带来的那份大蛋糕后就显然易见了——
余甚说,如果可以的话,能收留他跟封木过年吗。
“收留”这个词说出来,倒是为他们两人掺了几笔孤苦伶仃的可怜意味。
程宜迟下意识望向程缓,程缓不知何时早就从门外走到门内,他站在程宜迟身边,手搭在铁门上,仿佛程宜迟摇摇头,下一秒就胳膊一甩,把这俩家伙连同可怜的蛋糕丢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