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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靠宠妻续命(206)

作者: 故栖寻 阅读记录

渐渐,高亢撕裂的曲调重又转入低沉,首尾呼应之余,多了几缕说不尽的哀怨与叹息,声声掩抑声声思,思念断人肠。

比翼曾双飞,一人独徘徊。

一曲终了,竟似跟着从初识相知相诀到相思走了一遭,掩面者十之五六,更有泪满衣襟者如鲁归,失魂落魄,状若痴傻。

“从未听祁副将弹过文曲,比之雄浑苍莽的武曲,又是另一重境界。”孙罩叹道,“可惜今日无酒,否则闻此一曲,当浮三大白。”

隔着半个校场的距离,雍盛远远望着抱定琵琶的戚寒野,篝火的暖光映亮他半副面庞,另半张脸隐在暗夜中看不分明。

他望着他。

他亦望着他。

两人无声的对视久到引起了周遭小声的议论。

皇帝怔怔良久,恍然间回神,却不发一言,拂袖而去,只扔下一句:“献玉要逢知玉主,这面琵琶就赠予你吧。”

自那日一首琵琶曲后,雍盛再也没有单独召见过祁昭。

皇帝御驾亲征已近两月,北境草原的气候渐渐转凉,待到秋草长起,渠勒的马也会跟着膘肥体壮,届时彼恢复元气,聚而强攻,则优势在彼,眼下应乘其弊,寻其巢而捣之,方是上计。

经过连日商讨,京营与虎威军受命分作十路,每路携带三十日饷,深入草原腹地,搜寻渠勒大营并一一歼灭。

同时,中军帐中颁下诰命敕书,升祁昭为虎威军主帅,统领三军。

翌日,祁昭上疏辞免。

大雍历朝以来,几乎从未发生过此类事件。

像是同台打擂一般,敕书当日又下。

祁昭二疏请辞。

皇帝无法,只能暂时将此事搁置。

但祁昭名义上已是公认的主帅,不论他接不接受加官进封的敕书。

自十路大军开拔,捷报频传,形势大好之际,内阁八百里加急传来文书,言京中或有大乱,望銮驾速归。

雍盛望着信函上的荒唐之语,不禁嗤笑:“亏他还能挖出如此秘辛往事,倒也算另辟蹊径。”

“爷,何时启程?”怀禄为他磨墨添茶。

雍盛援笔濡墨,笔尖上饱蘸的墨汁不慎滴在纸上,晕开一团黑色,他盯着那团墨渍皱起眉:“还有两日,他们就回来了。”

怀禄知晓他口中的“他们”,其实只有那一人,劝道:“圣上当以国事为重。”

“朕知晓。”雍盛将那团墨渍改成一张笑脸上的眼睛,“吩咐下去,收拾行装,即日回京。”

第98章

今岁的夏日似乎格外漫长, 北境草原上迅疾的秋风越过重重山水,抵达这富贵迷人眼的京城时,就只能吹花拂柳, 曳纨摇旌,炎炎烈日不倦地烘烤着大地,直近八月中旬才有了些秋的寒意。

恭王府为准备五日后的中秋家宴已忙了足足半月, 眼下戌时已过,阖府上下仍灯火通明, 管家苟亮领着账房在清点仓库, 堂屋里,王妃谢锦云大声训斥着下人。

今日挨训的丫头实在冤枉, 只因发髻上比平日多戴了根银钗, 就惹得主母大发雷霆。

但苟亮知道, 王妃早已看不惯那丫头,因为她生的年轻水灵, 招王爷多看了两眼。

女人堆里的纷争, 最是吃人不吐骨头。

夜交亥时, 门外阍侍才通禀王爷回府。

轿子自角门一直进到院前,雍峤被搀扶着下轿, 一身酒气, 脚步有些虚浮。他保养得当,岁月除了在他风流的眼尾与唇边添了些细纹,再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他仍是那个众星捧月左右逢源的恭亲王, 如今他又多了层监国理政的坐纛儿身份, 在京城官场里更是炙手可热,如日中天,连带着恭亲王府的门槛近些时都快要被那等钻营之辈踏碎。

唯恐御史借机纠劾, 这两个月来他常常躲避在外,或在署衙,或在友人府上消磨,等到深夜人都散了才回。

“今儿打哪回来?”厢房内,谢锦云正卸钗环,于镜中见他推门而入,随即撂下脸子,“又喝成这副德性,待会儿闹起酒来我可不管你。”

“庆春楼,有岳父大人在,哪敢多饮。”雍峤脱下外衫挂到衣架上,“同行的有郭祀郭将军和五皇兄。”

“今日镇南王敬亲王,昨日马帅殿帅,最近你见的人来头可都不小。”谢锦云命人将小厨房里温着的醒酒汤送来,回首道,“你若当真在暗地里鼓捣些什么,不应瞒我。”

“岂敢瞒娘子。”雍峤上前拥住她,亲吻她的脖子,一双手在身前不安分的游移,柔声问:“近日可曾到街上逛逛?”

“只到布庄上走了走。怎么?”

“那你也不曾听说什么流言?”

“流言?”谢锦云歪头想了想,“何人的流言?”

雍峤指了指天。

“那位?”谢锦云奇道,“那位不是正御驾亲征吗?能有什么流言传出?倒是听说打了好几场胜仗呐,谁能想到,那病秧子还能有今日?”

“呵,只怕他有今日没明日。”雍峤冷笑,“如今外头都在传……”

他压低了嗓音。

谢锦云凑耳细听,倒吸一口凉气,双目渐渐瞪大,遽然在他怀中转了个身,尖利且震惊地喊:“什么?”

雍峤以一根手指封缄其唇,摇了摇头。

谢锦云忙也压下音量,但实在压不住那股隐秘的兴奋:“此事当真?”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能说得清?本王只认定一条,那就是,世人所信即为真。”雍峤意味深长地一笑,忽然荡开一句,“说来,太后也是你的嫡亲姑母,怎么除了逢年过节,平日里并不见你常去宫里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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