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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靠宠妻续命(234)

作者: 故栖寻 阅读记录

戚寒野知道她俩牙尖嘴利,这时候很是明智地闭上嘴,不给她们发挥的机会。

“快进府吧,忙活了这么久,总算瞧着像样了些,公子也见见成效。”绛萼侧过身子,让开道,“圣上拨了重修府邸的银钱,董大哥又从江南封了些贺银送来,里里外外大致都置办齐整了。”

“不必如此铺张。”

戚寒野抬首,仰望气势恢宏的侯府,门前悬挂着的厚重匾额上,描金的威远侯府四个大字遒劲有力,雄浑稳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此前侯府一直在修葺翻新,他回京后一直住在一座临时租赁的院子,这是他以主人的身份,正式搬进戚氏旧宅的日子。

“知道公子不喜铺张,这已是俭省又俭省了的,毕竟威远侯的声名在外,太过破落也不像话。”

“嗯,这般已是很好。”

故地重游,他盯着府门,驻足良久,直到眼底酸涩,方将手中暖炉递给绛萼,撩袍跪下。

“侯爷……”绿绮不解,下意识想上前搀扶,却被绛萼使眼色拦住。

戚寒野神色平静,慢慢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郑重肃穆,他将额头抵在冰凉刺骨的青石转地上,呼啸的北风像无情的鞭子,抽打在面颊上,他却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痛,反而是脸上流淌蜿蜒的热意令他身子一震。

过往在眼前一幕幕重现,曾经这里门庭若市,往来无白丁,如今却是冷落鞍马稀。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

他穿越厚重又煎熬的时光,轻声道:“爹,娘,阿兄,我回来了。”

他是高兴的,此生从未如这般高兴。

他将这般喜事告诸父母兄长,他长大成人,为戚家沉冤昭雪,即便他此刻泪流满面,病骨支离,但这点瑕疵,想必他们在天之灵,不会见怪吧?

父亲可会怪他来得太迟?

娘亲可会心疼他这些年来没有好生照顾自己?

兄长呢?定会边嘲笑他男儿有泪不轻弹,边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然后说声:“臭小子也还不赖,到底没堕了你父兄的威名。”

戚寒野伏在地上,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爬起来,掸了掸膝上灰尘,往家走去。

第112章

午后处理完政事, 摆驾慈宁宫。

如今的慈宁宫已没了往日的烈火烹油,它萧索静默地伫立在铅灰色苍穹下,连屋上的琉璃瓦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可见宫殿尽管是个死物, 其命运却也与主人息息相关,

雍盛心下恻然。

下了歩辇,走近主殿, 便瞧见那两株光秃秃的石榴树,暗褐色的繁密的枝桠交织成网, 竭力伸向灰蒙的天际, 天冷,枝上挂满了细窄的冰凌, 寒风一吹, 能听到冰凌碰撞的细碎叮玲声, 如人喁喁私语。

雍盛匆匆瞥了一眼,只觉清寒无比, 皱眉道:“几时将这两棵树移出去才好, 瞧着总有些不吉利。”

“圣上说的是, 小的这就吩咐下去。”

福安引着圣驾打回廊入了配殿佛堂。

听说慈宁宫从几日前就陆续打发了不少宫人出宫,如今宫里只余寥寥几个熟面孔。

雍盛默默打量着, 若有所思。

佛堂内传来笃笃木鱼声, 太后正礼佛,虔诚地跪伏在蒲团上,上首佛龛里供奉着一尊观音, 条案上的香炉中袅袅升起雾蓝色的檀烟, 将观音大士那张无悲无喜的脸衬出几分莫测诡谲。

观音拈花含笑,那笑是怜悯苍生,还是嘲弄无常?

福安掩门退出去。

雍盛撩袍, 跪在太后身旁,双手合十。

太后停了木鱼与手中不停拨弄的佛珠。

“你来了。”

听声气,倒像是等这一日等了许久。

雍盛于喉间模糊地应了一声,侧目看她,心头随即一震,略有些错愕。

说不清胸中翻涌的是何种情绪,只是他第一次真实直观地体会到,一个人的心气究竟代表了什么,心气在,便还活着,心气灭了,纵使活着,也成了行尸走肉。

太后懒怠梳妆穿戴,没了那些富贵外物的傍身,她素衣脱簪,看着便与寻常妇人无异,脸上有显而易见的黄斑与皱纹,鬓间也会生白发,嘴唇也会干涸皴裂,若非亲眼所见,雍盛绝想象不出这样衰老颓败的谢良姝。同时心中也生出几分怪异,原来像谢良姝这样的人,也会老去。

她并非强悍到不可战胜。

“何时?”似乎太久没开口说话,她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滞涩。

“明日午时三刻。”雍盛答,“车裂之刑。”

太后颤抖的嘴唇数度无声开阖。

雍盛:“你还要替他说情?”

太后晃了晃脑袋,嗫嚅:“因果业报,身自当之,木已成舟,回天乏术。其余人呢?”

“树德务滋,除恶务尽。”

“好一个除恶务尽。”她哀戚苦笑,“盛儿,你确有几分像先帝。”

雍盛并不认同:“可惜,念在谢戎阳数次护驾有功,朕妇人之仁,还是决定饶其一脉。”

太后眉峰一振,半晌才颔首:“好,也好。”

为子孙计,她想替谢戎阳再多说几句好话,但又有所顾忌,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以她如今的身份,还是不提为妙。

见她只是一味沉默,雍盛不得不主动提及:“你不想去送谢衡最后一程?”

“不了。”太后道。

雍盛也并不意外:“看来这么多年来,你也未必不恨他。”

“若不是他,哀家做不成皇后,更做不成太后。”谢良姝道,“若不是他,哀家亦不会沦落至孤家寡人。”

“当年他承诺,只要我劝得魏定谟造反,江山易主,他拥定谟称帝,我仍为帝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岂料戚家军誓死反抗,寒山一役,竟折了济北军主力,鹬蚌相争,落得个两败俱伤,反叫我那哥哥捡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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