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 萨克帝(193)+番外
对方于不知不觉间成长,有了自己的想法,甚至走上一条他难以理解的道路,不再是他记忆中那只无助哭泣的幼崽。
而他为此手足无措。
在人类尚且年幼时,他将对方笼罩在自己的翅翼下,像抚育虫崽那样,筑起一个温存且安全的巢,将所有恶意隔绝在外。
血腥遍布的怪诞世界中,他的怀中栖息着一株小小的、新绿的幼苗。
他为幼子读完了那一整本的神话故事后,便开始转而读一些更为复杂的东西——人似乎对儿童的教育有着很晦涩的一套理论,和更注重捕猎和实战的虫族大不相同,
生长速度缓慢的孩童总是喜欢抱住他,仰起头来一眨不眨地看着翻书的自己。
那时他正好读到以“明亮的星,但愿我能如你坚定”为开头的文学作品,他曾期盼他的人类如书中所言,“并非孤独地在夜空中闪烁高悬,睁着一双永不合拢的眼睛,凝视海水冲涤尘世的崖岸”①。
他希望他走入这世间。
直系、亚王虫与王虫的寿命都很漫长,可以达到近一百八十个大循环。
于是他担忧自己的爱子先自己而离去、同时又担忧对方是否能够度过不再沾染任何泪水与悲愁的一生。
但人类渐渐长大。长到无法再轻易地拢在怀里,长到对方一仰头便能同他额头相抵。
那棵孱弱的幼苗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无惧风雨,始终坚定,舒展开绿茵繁茂的穹窿与枝叶。
十三年的时间如同风与流水,不曾留下任何痕迹,却将他们生命的轨迹带往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让他因对方的快乐而欣然。
“你应该知道,我很爱你。”
银灰色的雌虫最终说道。
他蔑视爱意,厌恶软弱,鄙夷所有述之于口的退让。在此之前他忌讳所有关于爱的表达,但人类的手臂抱住他,就和曾经的无数次那样,毫不畏惧可以轻易撕裂敌人的翅翼和鳞尾。
他因为这个拥抱而低下头颅。
“不是因为你像我的虫崽,也并非在幻影身上寻求可笑的安慰……我只是爱着身为亚瑟·西蒙斯、身为我幼子的你。”
克拉克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张开的虫翼将青年笼罩在自己的庇护之下,一如过去。
“胜过王虫的权柄,胜过毫无理智的仇恨,也胜过这世间的一切。”
“我知道。”
青年笑着回应,蓝色的眼睛从未被阴霾所侵染,欢欣将睫毛沾湿。
“我知道。”
“我也是。”
他说。
“它们构成我所表达的每一句语言、我所喜悦的每一分钟。当我回过头去,汇成我生命的河流的所有碎片都说着同样的话。”
年轻的人类如同盲者,用手指去抚摸对方的脸颊、下颌,去辨认触碰过千百次的形状,仿佛要在离别前长久地记住对方一样。
那动作很轻,轻到不足以让亚王虫推开他。
“我在卡姆兰等你。”
湖水般的眼眸和十三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时没有区别,即便含着泪水,也毫无杂质,澄澈明亮。
“如果你不来也没关系,我会无数次前往你的身边。”
他最后一次抱住年长的雌虫,像是在黑暗中注视着唯一垂落的光,并悄然留下一个难以觉察的亲吻。
“在我理解所有关于爱的词语之前。”
人类的声音轻到难以辨认,但他知道对方已经听见。
“我便从未停止过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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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核心种直起身来。
血液沿着锋利的鳞甲边沿滴落,在未经特殊处理的地面上溅起细小的腐蚀痕迹。
两双金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地环顾四周,产生视线接触时,异化形态的灰翅直系也为之避让。
空间中弥漫着足以令人晕眩的腥气,细小的血雾几乎凝聚成实体,洇湿做出感知的信腺。
庞大的碎片群落堵塞了通道,每一步都激起粘腻的回响。
所见一切皆如地狱。
阔翅种在靠近核心栖息星域的地方搞出了新的科研项目。
虫族摄取其它物种基因的时候向来不挑嘴,把生/殖隔离当擦屁股纸,主打一个“我抢我的,你躺着死掉就好”。
然而初代异兽杂交种的智力实在低下,空有强健的身躯,却无法拥有正常思维。
于是掌控着阔翅族群的直系们发挥探知精神,让那些异兽杂交种大量地同雄虫繁/殖,筛选出理性较强且身体健康的个体,并不断重复这一过程。
以一个掏空地下的孵化室、大量雄虫、以及大量死亡的异兽杂交种为代价,它们终于得到了理性足够强、且身体素质优于单纯摄取了人类基因的旧版本虫族的全新品种。
迅猛、坚硬、具有充沛的智力。
不像普通虫族那样仅仅在尾鞭上带有倒刺,它们整个身躯,从后颈、脊椎,直到尾骨全都遍布锋利而坚硬的脊刺。
幼年体的速度也快到难以提防,两列副齿可以撕碎所有鳞甲。
完美的模板诞生于此。
还活着的雄虫被钉在墙上不永停歇地惨叫,有活性的或者干瘪的卵沿着它们的身体流淌一地;胚胎状态的怪异幼虫于卵中游动,时不时抽搐一下,利刺几乎穿透卵膜;破卵而出的畸形体则爬满包括天花板在内的每一寸空间,悉悉索索地啃食所有尸体。
在扯掉喀特拉的脑袋后,核心种第一次以深度异化的形态大开杀戒。
所有高阶异兽种被屠戮一空。
捏烂的心脏和扯掉的头颅四分五裂,棉絮一般一滩一滩地挂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