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皇X猎宦(127)
正如这人是敌是友,他一时还难以分辩。
他知道的是,他一时不可能在这人身上讨到任何便宜。
第66章 马惊
在一阵欢呼声和恭迎声中, 帝后乘上了辇舆。
裴厌辞得了顾九倾的特殊照拂,与他同坐一辆马车,春生和霜降以及其他太子府侍从只能在旁侧和后面走路了。
一路无话, 待到了行宫击鞠场, 裴厌辞吩咐下人整顿行李,一通忙碌后, 也就到了晚间。折腾了一日, 他很快沉沉睡去。
一道黑影从窗外飘进屋子, 在床前坐了半宿, 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二日便是击鞠赛了。
安京初初入夏, 到了山林间的行宫, 早晨更显凉意十足。
裴厌辞早起练了会儿功, 出了一身汗, 顿觉神清气爽, 洗漱后到前殿,看到顾九倾早膳都已经快要用完了。
“殿下怎么起这么早。”他行了个礼, “是小的不是了, 起这般迟。”
“你多睡会儿也无妨。”顾九倾并不在意,眉间涌起一抹忧虑, “我许久未骑马, 到底生疏了。”
先太子秋猎不过只射第一箭, 顾九倾要强,事事要比别人做得好,今年直接说参加, 临到头了,到底才觉得不妥当。
“殿下不必忧心,小的准备的几匹马都是性情一等一温顺的, 殿下只管专心看着球,”裴厌辞心情淡淡,也没太多心思放在他身上,随口安慰道,“殿下一定会旗开得胜的。”
这话并不能进了顾九倾的心。
用完早膳,他带着一行人去击鞠场。
场上四周都是臣子的座位,为首正中的讲武榭中已经坐着不少皇子公主,顾九倾带着他去了那里,五皇子顾万崇见到两人,率先站起了身。
“四哥。”他疏离地喊了一声,目光瞥了眼他身后的人,又匆匆移开视线。
“陛下到——”
内侍特有的尖锐嗓音响起,全场人纷纷避退行礼。
裴厌辞眼角余光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棠溪追。
好似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其实细细想来,不过也就一个多月而已,却仿佛隔了几十年。
就这么一走神,顾九倾不见了。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人已经出现在了下面的球场上,骑着一匹白马,肩肘绑着红色护具,手里拿着一根制作精美的球杖,他的身后跟着另外三名武将。
球场另一方,同样并排着四人,为首是一名三品将军,看起来威武雄壮的很。
击鞠赛半个时辰一场,两两对决,直至三日后决出个胜负,胜利的队伍能得天子的重赏,往年得陛下青眼,平步青云的也不在少数。
今年看来也是如此。
比赛很快开始。
顾九倾一马当先挥动球杖,颜色鲜艳的小球被击飞,两方人马争相抢夺起来,一时间场上尘土与草屑飞扬,好不热闹。
不到一刻钟,顾九倾便顺利击进了一颗球。
“好!”御座之上的皇帝连连拍声叫好,激动得连连咳嗽了几声。
裴厌辞一点都不担心这场比赛。但凡是懂点人情世故的人都知道,这场比赛,必得是太子夺魁。
哪知刚这般想着,场上就出了意外。
只见顾九倾座下那匹白马一声长嘶,不知受了何刺激突然发狂,前蹄高高抬起,就要将后背之上的顾九倾甩下来。
顾九倾连忙拽住缰绳,努力不让自己摔下马,上身紧紧贴伏在马背上,忍受着白马的横冲直撞,一边咬牙费力地安抚马匹。
在这一刻,他惊人的求生欲爆发出来,一点也不像疏于骑术的新手。
“殿下!”
场上场下的人都慌了。
皇帝神色顿时紧绷起来,“怎么回事,那些武将呢?还不快先将马制服!”
“陛下,那马不知受了何刺激,实在发狂得厉害,旁人若是近身,恐怕一时也要受重伤。不如待马情绪稳定了些,臣等再突袭而上,出其不意一招制服,救下太子殿下。”
出声的是一个武将,这话听着像是任由顾九倾自生自灭,裴厌辞皱眉望向御座之上,却撞进了低一个身位坐着的棠溪追眼里。
棠溪追鼻眼之上覆着一块黄金面具,镂空雕刻出祥云山林松木,再以掐丝塑捏成几只大小不一的白鹭,立体而栩栩如生,让人一眼联想到扼鹭监的威名。鹭眼嵌着金红黄绿各色宝石,半粒米大小,随着他的脸转动,宝石不经意间在黄金的耀目下闪现出不一样的流光。
黄金面具之下,一条小巧嫣红的舌冒出个尖儿,舔了舔嗜血红唇。
裴厌辞心中惊诧。
是棠溪追做的?
没道。
可那武将时不时偷偷瞄向他,显然袖手旁观选择不救是授了他的意。
场上,惊呼声地尖叫声让白马更加发狂,顾九倾显然已经力竭,身子开始歪斜。
裴厌辞眉眼闪过一抹焦虑。
顾九倾若是在这时候身亡,或者落下残疾,他就与皇位彻底无缘。
之前依靠他而建立起来的薄弱关系网将瞬间崩碎。
“要本座出手救他吗?”
他的耳畔突然传来一句密音。
裴厌辞再次看向棠溪追,后者慵懒地歪靠在檀木椅扶手和靠背上,支着脑袋看着他。
“求本座。”
裴厌辞淡漠地转回了头。
棠溪追搭在扶手上的手瞬间攥紧。
那表情,和一月前一样。
那种夹带冷漠、不在乎、厌嫌的表情,不耐烦地对他说出“你能不能正常点”。
“陛下,”这时,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殿下身体康健不假,但也比不得众位将军,坚持不了太久,还请陛下下谕令,让各位将军出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