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嫁给黑心权宦(199)
他闻声停笔,抬起眼,目光却在看见她身上的外氅时,瞬间定住,而后黑沉下去。
这分明是陆衡方才进殿时穿的那件。
几乎是一瞬间,面前的奏章就变得枯燥乏味,甚至令人心烦意乱。
宁晏礼把朱砂笔一丢,“啪”地在案上溅开一片朱红。
青鸾蹙眉看他一眼,旋即收回视线。
空气渐渐凝固。
“来人。”宁晏礼突然道。
内侍闻声疾步进殿,躬身伏手。
宁晏礼看着青鸾身上的外氅,凤眸微眯,冷然吩咐道:“取火盆来。”
“诺。”
这期间宁晏礼没再开口,青鸾便一直深埋着头,仍按规矩保持着伏手的姿势。
她感觉得到,宁晏礼如刀的目光始终盯在自己身上。
内侍很快取来火盆,宁晏礼抬了抬下巴,示意把火盆放在青鸾脚边。
炭火烧得极旺,热气腾腾地往裙底和氅内钻,青鸾平举的手臂开始发酸,发鬓后颈也渐生薄汗。
她终于明白宁晏礼要火盆的用意。
两人暗自僵持了一会儿。
青鸾深谙宁晏礼喜怒无常的脾气,以及肚子里不时冒出的坏水,每每这种时候,她心底都会生出一丝不甘和不服,莫名想要同他较劲。
渐渐地,她脸颊开始泛红,不断有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下,手臂也抖得厉害,直至绯红的袍摆映入眼帘,才察觉宁晏礼已行至身前。
宁晏礼越过她交叠于面前的双手,抬起她的下巴,语气虽不算温和,但也不似平素冰冷。
他道:“还要继续忍下去吗?”
青鸾被迫抬眼看他,双眸仍旧明净,但呼吸却因火盆持续散来的热气而干涩发重。
一滴汗珠沿着鬓边,从红润的侧颊滑过,顺而流入脖颈。青鸾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宁晏礼知道她那股子倔劲又上来了。
不仅倔,且能忍。是隐藏在娇纤外表下,骨子里的难以动摇。
否则也不会把心思藏得那般深,若不是醉后的模样被他撞见,他还一度以为她当真对自己全无感情。
他差点又被她骗了。
想到昨夜,宁晏礼眸光渐渐平和,抓着青鸾的手放了下去,淡声道:“以后见我不必行这些虚礼。”
青鸾早就热得难耐,而宁晏礼的掌心刚好冰冰凉凉,覆在手背皮肤上很是舒服,但她还是费力抽出手,收回氅内。
宁晏礼垂睫看了一眼落空的双手,不急不恼,又抬手拭去她额角的汗珠,平静道:“此处没有旁人,何必非要刻意装作与我疏远。”
青鸾向后退了半步,薄唇翕动:“宫中礼数严苛,大人应该比我明白。”
这一句未免过于冠冕堂皇,宁晏礼声音微冷:“这么急于分清界限?”
说着,他长指一拢,掐着外氅两襟往前一提,把她又兜回面前,垂眸看着女子清艳潮红的面颊,皱眉道:“昨晚主动的不是你了?”
虽早知与宁晏礼一见,必然躲不开这话题,但真搬到台面上被他说出来,青鸾脑中还是嗡了一下,顿时更觉浑身燥热,后脊也要腾出汗来。
她吞了吞干涸的嗓子,哑声道:“昨晚酒后失态,是个误会……还望大人见谅。”
单论此事而言,确是她冒犯了宁晏礼,原本想要见他,其实也是想道一句歉意。
宁晏礼眸光微动:“你果然还记得。”
不枉费他特意写了那纸条提醒她。
倒是想忘。青鸾汗珠如雨:“……此事过错在我……”
“两次。”宁晏礼低声打断道。
“什么?”青鸾愣了愣。
宁晏礼漆黑的目光稍向下移,落在她微张的嘴唇上,暧昧溢于言表。
青鸾额角倏地一跳,脑海里唰唰唰划过数个唇齿厮磨的画面,脸红得更厉害了!
她要热死了!她一定回去就将“醉酒误事,君子慎独”八大字写出来日日摆在榻前!
可宁晏礼显然不打算给她“回去”的机会。
他沉声戏谑道:“你的歉意似乎从来都只在嘴上。”
青鸾心中突突,咬着牙根看他:“所以呢?”
没想到宁晏礼会摆出一副欲拿此事大做文章的架势。
虽然她酒后失态实在很不体面,但若论“冒犯”二字,他宁怀谦也不在少数……只是眼下她对此难以启齿,那些“旧账”自然也不好再提。
“所以,”宁晏礼似有沉吟,掐着外氅又将她兜近了些,低声道:“我要你还我。”
青鸾怔住。
宁晏礼所言的“还”是怎么个“还”法,她几乎瞬间就猜到了。
二人眼看就要贴上。
宁晏礼清冽的呼吸不时打在眼睫,青鸾有些发痒,但却眨都不敢眨一下,只是那样惊怔地看着他,一时连热都忘了。
宁晏礼好像与从前有什么不大一样了。
但论阴险狡诈,却是更进一步。
半晌,青鸾终于找回声音,艰难开口道:“那日在棠梨宫我已与大人言明——”
“那日我亦说过,我后悔了。”宁晏礼道。
青鸾呼吸微窒,趁心头漫出锥痛前,用力将外氅从他手中扯出:“我与陆衡大婚在即,大人何必?”
宁晏礼却不让她逃,从氅内揽住她的腰,紧紧箍住:“只要你点头,一切仍来得及。”
青鸾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宁晏礼低声道:“你若对我全然无意,我不会强求,可你昨晚明明——”
“昨晚只是误会。”青鸾错开视线打断道:“是我错将大人认成了旁人。”
“将我认成旁人?”宁晏礼双眼眯了眯,漆黑的目光扫在青鸾脸上,像是在分辨她所言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