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嫁给黑心权宦(225)
临行前与霍长玉说好六七日的行程,眼下谢辞的影还没见,就已经是第七日了,霍远山在军中若是得知此事,还不急得跳脚?
“回去上京之后呢?”宁晏礼看着她粉润的双颊,以及明显比平日还要赫亮的双眼,慢条斯理地抬手,理了理衣袖。
青鸾看见他左手紧缠的纱布,随着他的动作,不时露出掌心洇出的血迹,鲜红灼目。
她吞了吞嗓子,有些不解:“回去之后怎么了?”
血液的刺激,会在很多极端情况下,勾起人心底压抑的劣性。
尤其是久于刀尖行走之人。
取人性命尚不手软,心性也自然要比常人冷硬,便也更容易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滋生出恶。
宁晏礼提起茶壶给她和自己各斟满一盏,淡声回道:“可我却不想回去。”
青鸾强迫自己把视线从他手上收回,拿过茶盏:“为何?”
因为回去后,你定要想方设法地躲我。
宁晏礼没有看她,径自举盏呷了一口,只道:“因为尚有一事未成。”
青鸾本想问他那是何事,但见他唇瓣啜入细流,喉咙不断随之轻轻滚动,突然就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明明只是客栈供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清茶,竟叫他生生喝出御贡名茶的感觉,莫名叫人看得眼馋。
青鸾也举起茶盏,看了看盏间清亮亮的茶水,不由得仿着宁晏礼的模样,啜饮起来。
两人唇瓣同时印在盏沿上,青鸾掀起眼皮偷偷觑他。
这茶本来寡淡得很,但却叫她想起梨花醉于唇舌交缠的香甜。
宁晏礼撂盏,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青鸾见他端正坐在对案,明明是私下里,又已奔波了整日,玉冠乌发却仍一丝不苟,墨袍整肃,连领口最顶端的衣扣都系得严严实实,突然心生烦躁。
她不觉捏紧了瓷盏,心里倏而跳出一个念头。
若此人不是宁晏礼,若自己没有顾忌,此刻她便该揪起他的领口,再自私一些,干脆做些想做的事,把来日交给来日去说。
倘若以后自己还是决定离开,今日全当再多亏欠他一份算了。
这世上恶人坏人甚多,总归不差她这一个。
某种浓烈的情愫牵动下,青鸾当真在一念之间权衡起来。但几乎就在瞬间,她便被自己脑袋里这一疯狂的想法给吓到了。
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青鸾愣了愣,蓦地用指尖狠掐了自己一把。
痛意从手臂的皮肉传来,思绪和意识与方才并无变化,甚至比平时还要清醒,但感官和情绪确是被真真切切地放大了。
青鸾只觉自己掐自己这一下,竟像是被刀割过似的,心底也莫名生出恼火。
她意识到自己与平日似有不同,随即捂住心口,竭力压抑住情绪,对宁晏礼道:“我好像有点不大对……”
“如何不对?”宁晏礼平静地看着她。
青鸾思忖片刻,蹙眉看了一眼香炉,又看向他:“你在香里动了手脚?”
有经验的酷吏审问重犯细作,常用一种特制的香料,使人情绪波动,内心动摇,以此便于刑审,宁晏礼对此应该并不陌生。
于是,未待他开口,青鸾便已提起茶壶,朝香炉浇了上去。
嗞地一声轻响,青烟挣扎一瞬,便被茶水覆灭。
青鸾刚要掀开香炉,手却被宁晏礼登时握住。
他道:“这安神香甚是珍贵,此举未免过于暴殄天物了。”
青鸾心绪本就不平,得知宁晏礼以此算计自己,便愈发恼火,冷冷瞪向他:“宁大人当真从来不让我失望。”
青鸾不知自己此时脸颊微红,一双撩人的媚眼瞪人也似娇嗔般,暗含秋波。
宁晏礼嗓子动了动,只觉掌心有些发热,但仍竭力压制着心底的躁动,平声问道:“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的心?”
“人能自欺,亦能欺人。”青鸾道:“二者,我都不信。”
说着,她就将宁晏礼的手拨开,径自掀开铜炉。
香被茶水沾湿大半,青鸾用指尖掐下一小截未湿的部分,摊到宁晏礼面前,冷声讽刺道:“宁大人今晚是打算开堂审我?”
宁晏礼却勾起唇角,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所以你心底究竟藏了什么,这么怕我审出来?”
青鸾一怔。
“即便这香是你所言之物,也无法做到无中生有,让你心中无端生出杂念,不是吗?”宁晏礼从她掌心拈起那那截香料,长指微微发力,便将那香在她面前碾成了粉,尽数落回她手中。
青鸾看着掌心散落的香粉,不禁愣住。
纯然细腻,确未参杂其他。
宁晏礼轻笑一声,似是自嘲:“此情此景,我竟不知是该欣喜,还是该恼你对我偏见太重。”
“我……”青鸾唇瓣翕动,说不出话来。
“怎么?还要否认?”宁晏礼一把抓住她的手,隔着桌案将她拉近:“是要否认你对我仍不肯放下偏见,还是要否认你心底本就是在意我的?”
青鸾心头一跳。
二人贴得甚近,她能感受到宁晏礼微微躁乱的呼吸,下意识就垂下眼睫,让视线从那细挺的鼻骨,滑向他的唇。
只见那唇角微微一挑,弯出一个极其好看的弧度。
宁晏礼挑衅似的笑道:“今日我若真用了那香呢?你还藏得住吗?”
青鸾倏然抬眼,脸旋即红到了脖子根。
她实在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态,双眼总像不被控制似的往宁晏礼身上瞟,难不成真是情之所至,色令智昏?
青鸾伸手摸起茶盏,想让自己清醒下来,谁料两口灌入胃中,宁晏礼便抬手夺盏,将剩下的一口饮尽,印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