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死就带了亿点点治疗[废土](491)
沈一煜抬着右手,似乎正要敲门,他迅速地在郁昭身上扫视一圈,神色严肃下来。
他按住郁昭的肩,轻柔地将她推回进门里,回手把门关上。
“发生什么事了?”他用非常柔和的声音轻声问,“是……又看见了谁的影像吗?”
看见影像就等于看见死亡的场景,他清楚这一点,但在这时候他没有问得那么直白。
郁昭的状态太糟糕了,她冷汗满溢,简直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水鬼,他碰触到她的体温,触手冰凉。
郁昭定定地看着他,对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反抗,沈一煜的心沉了下去。
“塔伦死了。”郁昭说。
那颗心沉入到无法触及的深渊,沈一煜有些木然地站在这里,足有一分钟后才说:“是吗?”
“是丹白枫。”郁昭说,“他为了掩护……神眷者逃走,自爆了。”
又是一段长达一分钟的沉默,然后沈一煜说:“是神眷者那边传来的消息吗?能……确定吗?”
郁昭听懂了他的潜意思,两人默默对视,郁昭说:“你知道,神眷者就是我的人。”
所以她不会说谎,不会背叛,塔伦的的确确已经死了。
沈一煜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又慢慢地自己恢复平缓,他终于艰难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郁昭更早地平静下来,她把沈一煜拉到椅子上坐下,沈一煜怔怔地望向外面逐渐亮起来的天色,最危险的时刻过去了。
“我们真的能赢吗?”沈一煜突然问。
郁昭抚摸他的白发,用上很久没有用过的,独针对沈一煜的精神安抚。
沈一煜又问:“什么样的结果,才能称为胜利呢?”
“让这颗星球能够继续存在下去,让人类这个种族继续存在下去,就是我们的胜利。”郁昭说。
“那我们呢?如果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是渺小的,不值得在意的,那为什么这么多渺小的人汇集成的集体就有了存在的必要?我们守护的究竟是什么?”沈一煜看向她,“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有这种想法,父亲告诉我和小明,联盟的作用就是维护文明的延续,可是文明究竟为什么要延续下去?这一代人死绝了,新一代人会诞生新的文明,就像曾经的文字已经消失了,但现在仍然有通用语一样。父亲也是,你也是,我们把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挤压得那么渺小,为了那个宏大的目标,好像每个人都能义无反顾地牺牲自己。”
郁昭明白了,这场战争就像逐渐拉紧的弓弦,这弦越来越紧,所有人的承受限度都要达到极限了。
沈一煜平时冷静自持,以郁昭的需求为第一,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能做的事,是她最好用的帮手,但在他的内心,也同样承受着一场接一场的牺牲。
他甚至是所有消息的第一过滤器,有些噩耗,是他筛选后才上报给郁昭的,他才是整个文明联盟运行的枢纽。
他也要坚持不住了。
“……对不起。”
看到郁昭沉默的目光,沈一煜眼神猛地一颤,像是突然醒了过来,他脸色苍白,露出愧疚的神色。
“……请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吧。”沈一煜近乎请求地望着郁昭,“不要让这些话影响到你,好吗?”
郁昭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不是这样的!”沈一煜激动地说,“你承担着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大的压力,我明明知道的……我怎么能这么说呢……”
“那让我们都不要互相道歉了,好不好?”郁昭说。
沈一煜哑然,他望着郁昭,郁昭的脸在他的视野里越来越模糊,他闭上眼,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
他冰凉的手被人轻柔地握住。
“我不能保证战争的结果,但我会尽力让每一个牺牲都有意义。”郁昭说。
……
宋铮战死的影像传回来,比郁昭预计得更快。
文西岛阵眼没有支配者镇守,却迎来了超越者的进攻。
对方只出动了一个异化者,他们的老熟人,曾经的支配者乌蒙。
在红月能量的维护下,它已经彻底恢复,并且成为了超越者,在外面的乐乐和柔柔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但乌蒙能力特殊,速度极快地使文西岛沦陷了。
乐乐和柔柔赶到的时候,文西岛的上空已经浮现出一个红色满月的标志,岛上所有人都死了,正有深空神的信徒在登岛,其中还有另一个超越者,石脊獬。
这是双方超越者第一次正式开战,有了两个超越者的围攻,石脊獬寡不敌众,它和刚刚登岛的深空神信徒们全部被杀死在文西岛,覆盖在他们刚刚屠杀的尸体上。
但是根据战报,乐乐和柔柔没有发现乌蒙和宋铮的身体,怀疑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只有郁昭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年在蓝天城,周若烟交给了宋铮一管尤金的血,那时他差一点就要用上,被郁昭及时阻止,后来他们感情逐渐深厚,郁昭又阻止过一次,那管血在混乱中丢失,她以为真的丢了,没想到还是被宋铮捡了回去。
第一次使用的时候,宋铮还不知道那是什么,而这一次他打开那管血,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那天夜晚文西岛在下雨,海上翻涌着狂涛,红月的力量很强,所有人的状态都不太好,宋铮让其他人去休息,自己守在瞭望塔上。
乌蒙就是在这种时刻降临。
面对超越者,郁昭设的屏障作用非常有限,乌蒙打的就是速战速决的主意,它吸取了当年在蓝天城的教训,一句废话都没有,降临即开战,黑色的羽毛被雨水打湿,以极快的速度降落,大部分人都直接在睡梦中死去,宋铮和另外两个七级凭借郁昭留在体内的防护勉强支撑住了第一轮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