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君酌看着路上的情形,不禁有些恍惚。
“怎么了?”周远洄问他。
“王爷说的那处别苑,不会是……静园吧?”
“是。”
“竟是那里。”
喻君酌刚嫁到王府后不久,刘管家曾给他看过周远洄在京城的产业,他记得很清楚静园和他幼时生活的庄子离得很近。
“若是不想去,咱们也可以掉头回去。”周远洄攥住了他的手。
“想去。”喻君酌一笑,“你不是说那里的花很漂亮吗?”
“嗯。”周远洄点了点头。
“其实,我幼时在庄子里过得也不算太差。因为我爹的缘故,他们都没将我当成永兴侯府的公子,只将我当成一个寻常的野孩子。没人照顾我,但也没人欺负我。我后来还想,若是我在永兴侯府长大,应该会过得更辛苦。”
毕竟,侯府是在永兴侯眼皮子底下,做主人的不待见儿子,下人便会看眼色行事。但庄子里都是做事的长工,反倒没有太多心思去挤兑喻君酌。
周远洄听了这话并未应声,只眼底带着点冷意。
当初,他找谭砚邦查过,因此知道喻君酌说的话并不都是真的。庄子里这些人是没打骂喻君酌,却克扣了他的吃用,病了也不给他治,正因如此喻君酌的身子才会那么差。
不过周远洄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只是此事他并未告诉喻君酌,免得少年又胡思乱想。
喻君酌在马车上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已经到了静园。
下了马车后,喻君酌便觉有些异样。
直到跟着周远洄进了内院,他顿时就呆住了。
这园子里……好热闹啊。
如果不是认识这地方,他都要怀疑走错了。
“王爷是把这里借给别人住了吗?这么多人。”喻君酌问。
“这园子现在可是你的,本王哪有权利借给旁人?”
周远洄牵着他进去,喻君酌这才发现园子里有熟人。
“嫂嫂,你们怎么才来啊?”成郡王大步迎了上来。
“君酌,快来啊,等你好久了。”祁丰站在远处朝他招手。
喻君酌跟着成郡王朝里走,迎面又遇到了陈知晚。
“周酌兄,别来无恙。”陈知晚朝他一揖。
“陈先生……”
喻君酌看着陈知晚,忽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兰苑。那次的赏花会,他朝陈知晚说自己叫周酌,今日被对方一提起,恍如隔世。
“今日这赏花会可办得不错,听说我二哥还请了戏班子呢。”成郡王说。
“赏花会?”喻君酌有些惊讶,周远洄只说让他来赏花,并没说办了个赏花会。
周远洄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立在他身后,看上去像个尽职尽责的护卫一般。
“去岁的赏花会你都没心思好好看过,被那几个无赖搅和了。今日本王特意邀请了国子学的学子,还有一些年轻的武人,京中品性尚可的勋贵子弟,多数也都来了。”周远洄在他指尖轻轻一捏,低声道:“这是补给你的赏花会,今日不会有人再来搅了你的兴致。”
喻君酌闻言鼻子不由一酸,心脏像是被周远洄的大手攥住了似的,灼热又满足。
连他自己都快忘了的缺憾。
没想到,周远洄竟一直记得。
第73章 能予他所求,能护他所爱
虽说是赏花会, 却不仅仅是赏花。
今日来的青年才俊不少,文人武人都有,少不得要切磋交流一番。
喻君酌不擅诗文, 但会作画,便提笔随便凑了个热闹。众人也不知是捧场, 还是真喜欢,争相要收藏,喻君酌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从前没应对过这种场合, 实在没有经验。
最后是有个学子提议, 说一会儿他们要对诗, 不如就把这画当成彩头,赠予对诗的头筹。喻君酌自是没有二话,只没想到对诗时,竟是陈知晚拔了头筹。
喻君酌怕周远洄吃味, 但淮王殿下却表现淡然,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文人们对完了诗, 喻君酌又跟着周远洄去看武人比试。
今日来的武人既有世家子弟, 亦有各营与周远洄相熟之人。众人比得正酣,有武将看到了周远洄, 便邀请淮王殿下赏脸切磋一番。
周远洄笑笑不说话,而是看向了喻君酌, 眸光似是在征求少年的意见。
“你看我做什么?”喻君酌失笑。
“你想看吗?”周远洄问。
喻君酌略一思忖, 点了点头。
周远洄很少在他面前舞刀弄棍, 但他偶尔见过的几次, 都觉得很赏心悦目。男人身上的力量感极强,平日里没什么发挥的空间,可一旦手中握了兵器, 便如战神降世,锋芒毕现。
周远洄拉着喻君酌走到置放武器的架子旁,让他挑一样。喻君酌想起去年在水师看到的那一幕,便挑了长枪。
众人见状纷纷起哄,就连从不习武的文人也都跑来观看。
搭好的高台上,周远洄手握一柄长枪,看上去颇为放松。与他过招的是一名羽林卫的副统领,两人互相示意后,便拉开了阵势。
那位羽林卫的副统领知道周远洄的实力,因此十分认真,丝毫不敢放松,简直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郑重。然而没想到周远洄的打法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既不凌厉,也没什么压迫感,只能用……花里胡哨来形容。
稍懂武艺的人都能看出来,淮王殿下这是存了心没打算比试。
但不懂武艺的人,比如喻君酌,却看得眼睛发亮。高台上的淮王殿下一招一式舒展恣意,如行云流水,看得他心跳都不由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