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大营所处那一片平原占东洲的面积不算太大,但靠海的地方只有平原有用武之地,山地是无法靠近和利用的。
“那王爷往后打算怎么办?”
“玉沧对东洲来说很重要,但对大渝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制约东洲。”
一旁的谭砚邦插嘴道:“王爷现在虽然命水师控制了玉沧,但对此地的百姓并未采取任何措施,甚至允许他们和淮郡通商。东洲现在的赋税很重,玉沧城现在等于不需要再继续朝东洲的朝廷缴税。”
难怪玉沧看起来这么热闹。若东洲朝廷不得民心,百姓必然不会拥护,是谁掌握这里对他们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东洲人太傲慢了,玉沧这样的地方,竟然找个废物守城。水师打过来的时候,守城的将领不过一日便弃城而逃,丢下了全城的百姓。”谭砚邦又道:“后来据说这场仗死伤的百姓,都是守城的东洲士兵逃跑时误伤的。”
喻君酌不禁有些唏嘘,心道周远洄和皇帝选择在这个时机出手,简直太明智了。虽说这一战是大渝主动挑起的,但伤亡很小,可以说是以极小的代价,便击垮了东洲。
若是后续不出意外,大渝的东部边境,至少能保十年安宁吧?
不过驻守淮郡的人是周远洄,说不定这个时间会更久。
当夜,众人宿在了先前落脚的客栈。
客栈里有茶室,饭后正好能聚在一起喝喝茶。
“自从来了淮郡,都没好好喝过茶。”成郡王抱怨道。
“不想待,就回京城,吃你的山珍海味。”周远洄说。
“我就是说说,今日我也想通了,此番既然来了淮郡,就跟着二哥好好习武,不出人头地绝不回去。”成郡王道。
一旁的周榕听了这话忍不住掩着唇笑出了声。
成郡王一看自家小侄子都笑话自己,顿时有些气恼,抓过人便捏着小脸揉了一顿。
“那你说说,今日来了玉沧,有何见解?”周远洄问他。
“啊?见解?”成郡王一脸无助:“见解就是,玉沧挺繁华的。”
周远洄叹了口气,看都不想看他。
“我只来了一日,什么都不懂,二哥又没教我。”成郡王不服。
“王妃与你一起来的,你听听他的见解。”周远洄看向喻君酌。
喻君酌一怔,心道你们兄弟考校功课,怎么还扯到自己头上了?但淮王问话,他不敢不答,只能硬着头皮说。
“陛下并没有开疆拓土的野心,想来没打算让东洲割地,所以这玉沧城不能一直这么晾着吧?”喻君酌这话说得也没底气,他对朝中的事情知之甚少,但此前听说南境要议和,所以推测皇帝应该更倾向于议和。
“东洲此前便求和过,被我拒绝了。”周远洄说。
“啊?”喻君酌有些尴尬,心道一开口就说错了吗?
“还要打?”成郡王问。
“拒绝,是在等着他们加码。”周远洄道。
喻君酌闻言便明白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东洲是个岛,和大渝语言都不通,割一个玉沧城对大渝来说意义不大。周远洄确实倾向于议和,甚至没打算常驻在岛上,否则大营不会连营房都没有搭,一直让水师的将士们住在营帐中。
尽管如此,东洲人肯定也急坏了。
只要晾着他们,他们议和的条件就会不断增加。
“十六年前,东洲曾与大渝有过一战,后来战败了。但几年前,他们暗中埋伏,害死了秦将军。”谭砚邦道:“此番王爷突袭,既是防止他们又不安分,也是为秦将军报仇。”
东洲人虽然打仗的能力一般,但野心不小。十六年前战败,也没让他们认清现实,周远洄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你觉得,若是议和,谈一个什么样的条件,可以保证东洲往后能安安分分,不再挑起事端?”周远洄看向喻君酌,问道。
“控制住玉沧?”
“这个你早就知道,不算。”
“呃……”喻君酌仔细想了想,“东洲和咱们隔着海,不管他们想做什么,必然要用船。若是限制他们用船,或控制他们造船,可行吗?”喻君酌问。
谭砚邦眼睛一亮,转头看向了周远洄。
周远洄给喻君酌斟了一杯茶,并未说什么,但眼底却带着点笑意。
陛下说他的王妃聪明,确实不是虚言。
“行不行啊?”成郡王问道。
“不早了,回房休息。”周远洄并未继续这个话题。
成郡王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回了房。
小周榕已经趴在旁边睡着了,谭砚邦很有眼力见地顺手抱了起来。
喻君酌坐得腿有些麻,缓了半晌才从茶厅里出来。
门外,周远洄长身而立,显然是在等着他。
“王爷不必等我的,只有这几步路,我应该找得到住处。”喻君酌和周远洄并肩拐过回廊,远远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灰布袍子,一身打扮很不起眼,但喻君酌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只因那人颧骨处梗着一道狰狞的伤疤,那模样他永远都不会忘……
那是上一世,抹了他脖子的那个人!
喻君酌心口猛地一跳,伸手抓住了周远洄的手腕。
许是他的力道不太正常,又或许是他手上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到了周远洄的皮肤上。对方反应非常快,几乎立刻觉察到了异样,顺势推开前头的一扇门,半抱着把人推进了房中。
男人宽阔的胸膛轻而易举便将他护得严严实实,同时一手还在他耳朵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满是安抚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