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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天(140)

作者: 书墨温酒 阅读记录

“嗯。”谢元叡微蹙眉头,不难烦地回了声,瞥了一眼褐黑的苦药,注意到魏顺因端药而发红的双手,顺口提了句,“这药这么烫,朕一时半会儿也喝不下,你急着端来做什么?”

魏顺笑着用宽袖藏住自己的手,“奴婢怕再晚些端来,主子勤政,想起要喝的时候,药已经凉了。”

谢元叡闻言舒心了不少,“回头上太医院取份烫伤药,就说是朕的意思。”

魏顺倏地跪地俯拜,眼含热泪地哽咽道:“有主子记挂,是奴婢三世修来的福气!”

他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奴婢这伤倒是无碍,等主子睡下再处理也不妨事。只是看着主子这般难受,奴婢着实心疼。”

贾奉垂首站在一旁,听着魏顺这番话翻了几次白眼,真不知此人如此造作是做给谁看?

谢元叡欣然颔首,合上了面前太子送来的奏疏,端起药碗吹散热汽,慢声道:“不枉朕留你在身边多年,起来吧。”

将苦药服下,谢元叡把空碗放下了贾奉手里,而后缓慢起身,示意魏顺扶着他去偏殿休息。

贾奉铁青着脸不敢发作,只等皇上离去后,快步离开勤政殿。

他进了司礼监,将手里的药丸摔在桌上,破口骂道:“真是邪了,同样的话,皇上怎得就听了魏顺的谄媚!”

门外的太监们不敢出声,生怕说错一句,火上浇油。

魏顺在偏殿伺候着,直到皇上入睡了才离开,一进司礼监就听到贾奉的怨气,看他这架势应是骂了许久。

魏顺也不反驳,进门后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了嗓子后才说:“贾公公,皇上近来忧思烦虑,哪愿听人提议?咱们这些做奴婢的,若是不想被厌弃,就得看主子的脸色行事。”

他与贾奉都想让皇上尽快服药,可贾奉的语气在皇上眼里过于直接,皇上乃天子之尊,怎听得他人指示?他不过是把话说得圆滑了些,贾奉何故骂他扭捏?

贾奉冷声讽刺:“是啊,杂家确实没有魏公公会说话,不会一门心思地钻研如何主子欢心!”

魏顺不过就是比他早来主子身边半年,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魏顺不悦地蹙眉,再次提醒:“贾公公,这是在宫里,主子的眼皮底下,切记谨言慎行!”

他心里很清楚,贾奉一直以来认为自己的能力更为出众,当作司礼监之首,故而视他为仇敌。

他不否认贾奉的手段,可在主子面前走动,不是有手段就够的。贾奉这般脾气,迟早要吃大亏。

贾奉哼了一声,丝毫不把魏顺的话记在心里,“杂家还得去东厂督查,不与魏公公闲谈了。”

他睨着瞥了魏顺一眼,大步走出了司礼监。

想到自己不论如何说,贾奉都未必听得进去,魏顺便不再多言。

这几日夜里皇上睡不踏实,魏顺也跟着起身伺候,现下困乏非常。他又喝了口茶水,正打算倚着椅子稍息,余光瞧见有人在门口放下了什么东西后转身就跑走了,遂好奇地起身走至门边查看。

魏顺低头一看,发现门外地上的托盘里放着一碗长寿面,心有触动。

他连忙唤人追上,想见一见方才的送面之人。

赵辛被带回司礼监后,畏缩着身子半晌不敢说话。

魏顺看了看手边的长寿面,又望向了被押回来的小太监,问:“你是哪儿的?怎么会给杂家送面来?”

赵辛耷拉着脑袋,怯声说道:“奴婢……奴婢是酒醋面局的,记得大监每年今日都会吃一碗面,私以为今日是大监的生辰,便自作主张做了碗面送来。”

他害怕地话都说不利索,也不敢抬头看魏顺,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几月前,奴婢在勤政殿掌灯时不慎惹恼了主子,是大监菩萨心肠救了奴婢一命。奴婢身无旁物,便想着做碗寿面报答。”

“这么一说,杂家倒是有些印象了。”魏顺笑问,“将你从掌灯罚去酒醋面局,你不恼杂家?”

赵辛立即抬首摇头:“奴婢只恼自己无能,仅存几文月钱,只够凑一碗清汤寿面。”

魏顺再看向桌上的寿面时,眼中多了几分温和,又轻快地笑了一声,问:“杂家记得你先前还敢喊杂家为‘干爹’,这头怎么不喊了?”

赵辛静默少顷,而后声音压抑着说:“大监的救命之恩,奴婢铭记在心,段不敢忘。只是……奴婢位卑,不敢攀附大监。”

魏顺擦了擦筷子,尝了一口碗中素面,倒是比平日饭食清爽了许多,连日的乏意也褪去几分。

他吃了几口,间隙用帕子擦了擦嘴,说:“你小子是个懂事的孩子,往后在直殿监行事,记得手脚麻利些,若是遇上什么不懂的,就来找干爹。”

赵辛当即领会魏顺的意思,感激涕零地磕了几个响头,高声道:“多谢干爹提携!往后儿子定伴您左右,年年为您过生辰!”

“行了,起来吧。你且先回去收拾东西,直殿监的事儿不少,有好些事咱家明日再好生嘱咐你。”魏顺挥了挥手,继续埋头吃面。

赵辛再拜:“是,儿子先告退了!”

他后退了两步,含胸快步离开了直殿监,只是在他背身一瞬,脸色骤暗,隐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贾奉离开司礼监后,四顾无人后,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小太监,命他悄悄送出去。

小太监领命,悄然将纸条送到了户部衙门。

林高懿看完纸条内容,遂与小太监说道:“本官记得贾公公喜爱玉石,前几日新得了一块上好柔白玉,劳烦公公替本官向贾公公带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