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天(209)
许久没有发声的叶隐适时补充了一句:“先帝在位时,太后暗中对其他皇子下手,又让褚家每隔几年安排族中女子入宫,想必是希望由褚家女诞下皇嗣,推褚家血脉为储君,此后名正言顺地把控朝局。”
白帆鹤点头示意认同,他注视着外甥,又添了些话印证这个说法,“你虽排行第九,但前面的皇子或夭折或伤残,健全的几人也不如你出色,所以先皇很是器重你。可越是这样,你就越招人忌惮,暗中对你下手的人也越来越多,更是在后来直接用天谴来逼你。”
叶辞川眉心刺痛,隐约想起自己儿时的确莫名受了一些伤。例如学习骑射时,马匹离奇发狂将他甩了下去,还有书房突然走水,饭菜查出剧毒等等。好像是后来父皇也发现了不对劲,命人严查他每日的衣食住行,这才安稳了一些。
照叶隐和白帆鹤的说法,谋害他的人应当就是太后了。
叶辞川冷声轻呵,“看来褚家安排如今的贤妃入宫,是还未死心。”
“褚家想将江山收入囊中,又不愿担下谋反的骂名。在得知先帝不愿配合后,就把主意打到了当今皇帝头上。曾经以正义之势起兵谋反的谢元叡却没有人真心待他,所有人都在觊觎他的地位和权势,和当初他剑指的先帝有何区别?你们说这好不好笑,可不可悲?”白帆鹤说着,大笑了几声后,眼中仅剩无尽的悲哀。
叶辞川心中积郁,沉声道:“皇朝更迭,胜者为王,谢元叡最不该的是为了上位,湮灭良知,残害无数忠良和无辜百姓。”
所以他并不怨恨谢元叡成为皇帝这件事,真正气愤的是那些被恶意掩盖的事实,和无数受累的冤魂。
“如果没有褚家、没有太后在背后设计,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白鹤帆咬牙切齿地说着,紧攥着的双拳关节发白,胸口愤怒难平,“现在是已经揪出褚家和他们安排在朝廷里的走狗,可只要那个人还是当朝太后,褚家就有复苏的可能,朝堂便永无安宁之日,所以我必须杀了她。”
不论是替表妹报仇,还是为了大齐的将来,他都一定要对太后下手。
发现叶辞川默然不语,叶隐的眼中满是心疼,轻顺了顺他的后背,问了声:“还好吗?”
叶辞川勉强地勾起嘴角,不希望叶隐担心,“我没事的。”
叶隐欲言又止,转而对白帆鹤说:“朝廷已经查到了你的头上,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你的行踪。”
白帆鹤倒是释然一笑,目光在眼前的两人之间徘徊,“我蛰伏多年,终于报了仇,还意外见到了没死的外甥,就是死也无憾了。稍后我便离开,不会殃及到你们的。”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用帕子精心包裹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拆开后,只见其中是一支簪子。
白帆鹤轻拿起簪子递给了外甥,笑道:“这原是你娘的东西,留着给你做个念想吧!”
他倾心表妹多年,得知表妹要入宫的消息后,虽心有不甘,却又无力反抗,于是选择了背井离乡,远离这些伤心事,却没想到这一走就是永别。
既然他们此生再无缘分,就让这簪子去它该去的地方吧!
叶隐镇定道:“前辈,晚辈既然将你引到局中,自然是留了后路的,前辈若愿信我,就照我说的做,方可留下性命。”
白帆鹤闻言惊诧,犹疑地问道:“我刚才还责怪了你,你不生气吗?”
叶隐笑着摇头:“前辈不用在意,晚辈没有放在心上。”
白帆鹤看着眼前的陆寒知,许久无言,之前的质疑和责怨渐渐融为温水,冲淡了他所有防备。
他最终点下头说道:“好,我信你。看宁峥这么维护你,想必你也是个好孩子。还把宁峥养得这么好,孩子啊,你辛苦了。”
叶隐讶异地猝然屏息,没想到白帆鹤会对他说这些话,略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闷声应道:“不会的,长安他也在照顾我。”
叶辞川转头向身侧看去,即使得知还有亲人在世,也未曾像现在这般笑过。
白帆鹤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却没有选择插手,他看向陆寒知问道:“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
庆都城内,杨千户通知了其他卫所和三法司,近乎将城中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可疑之人的下落。
就在所有人毫无进展之时,杨千户依稀听到不远处传来慌乱的跑步声,立即打暗号示意手下悄然靠近声源,分头截断对方去路。
白鹤帆被带回岔口后,遵照指示地在巷子里逃窜,很快就引人前来追捕。
杨千户与其他卫所的官差赶来,堵住了巷子所有去路,一步步向中心靠近。
“抓住他!”
随着一声令下,白鹤帆被两名士兵擒住,强行摁倒在地。
“你是谁,为何半夜在街上游荡?”杨千户一把抓住被擒之人的衣领,看清此人样貌后,高声道,“是你!本千户问你,炸毁礼佛寺是不是你做的?”
白帆鹤面无惧色,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是我做的又如何?”
“带走,交给三法司审问。”杨千户将此人嘴硬,恨不得亲自逼供,但考虑到这是谋害太后的凶手,他区区一个京卫所千户哪儿敢审讯,还是交给刑部他们更妥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第108章 疯了
易小闻如夜鹰一般藏身于暮色,将巷中一切尽收眼底,悄然退身离开,没过几时便出现在了叶隐的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