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37)+番外
今天他在霍宗池眼睛里看见颓然的自己,同样疑惑为什么会这样。
付习州说了和霍宗池一样的话,问云颂会不会改,如果他会改,霍宗池就不用面临那场灾难。
云颂当时的回答是我觉得我爱他。
“那不叫爱,颂颂,”付习州带着满脸的伤,因为肋骨断裂无法做出动作,挨了这样一顿揍,他却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你只是享受游戏的感觉,有人陪你玩,你就高兴。”
云颂非说不是,他爱上了霍宗池。
付习州向来喜欢帮云颂做决定,他肯定云颂的不叫爱,顶多是一点对玩伴的不舍。
那霍宗池对他有不舍吗?
为什么恨他还要给他准备专门的房间,合适的衣服还有钱,捂住林景声耳朵的时候有没有一点是因为不想让林景声也讨厌他。
一点也没有吗?只是恨吗?
云颂肩膀垮下来,整个人脱力一般,没办法再强撑着骗自己。
原来他根本没有做好觉悟,到这一刻之前他都还在幻想,以为至少能得到点点喜欢。
没有喜欢,只有讨厌。
是他没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我明白了,”云颂用很轻的声音回答,“我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也不会再想逃避了,都是我的错。”
“全是我的错。”
他生硬地想要终止这个话题,探头眼睛向后瞥,“声声呢?她一定被吓坏了,我去向她解释解释。”
霍宗池打量了他几秒,扣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走,似乎觉得这样认错太快的态度也不能使自己满意,他感到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过瘾的快感。
就这么轻轻揭过?未免太便宜了他!
“她是被吓坏了,被一个成年人无缘无故在她面前哭给吓坏的。”
云颂歉疚地动了起来,站不稳摇晃了两下。
霍宗池说:“她已经睡了,你的解释留到明天再讲。”
原来时间过了这么久吗,他蹲在这里一点也没有发觉,云颂苍白地一笑,躲开霍宗池的眼神,埋下头,说:“你手受伤了。”
霍宗池转动砸过墙的那只手腕,视线在破皮红肿的指节骨处停留,只是很浅的疼痛,他后知后觉,说:“用不着你管。”
云颂这时候无所谓了,用不着你管和不要你管,是霍宗池挂在嘴边的话,也真的如他所说,很多事并没有实际需要云颂做。
怎么办啊。
云颂难过想到,原来三十五岁退休的未来这么渺茫。
“那么等你用得着的时候就告诉我吧。”他不再自作主张。
“把这里收拾干净,我有事要出门,你不要走。”
霍宗池冷漠地摔门而出,云颂看着被砸出窟窿的门与墙上显眼的血迹,打来清水擦了擦,不能完全擦掉。
隔天霍宗池忙完七点半赶回金水湾,他一夜未睡。
林景声很难得起了个早,忘性大的小孩恐怕已经记不清昨夜的插曲,正在吃一颗卖相很好的煎蛋,说:“舅舅,早上好。”
霍宗池坐下,觉得浑身说不出的烦躁,天气也不好,闷,但其实已经下过雨了,外边挺凉快。
“为什么这么早起来了?”
林景声说:“睡醒了就起来了。”
霍宗池问:“睡得好吗?”
林景声说:“做梦了。”
霍宗池点头,又问:“他呢?”
林景声说:“小颂哥哥在给你洗车。”
云颂正在拧抹布,吹着凉风的天气他满头大汗,喘着气脸色发红,看见霍宗池,跟对同事一样点了下头,继续忙着手里的事。
霍宗池问:“你干什么?”
云颂说:“我做好早饭以后看见你的车脏了,反正没有事,我就洗一洗,这是我的职责。”
霍宗池只觉得像谁在他心里点了一把火,一点即燃,蹿得烧心烧肺。
“凭你这样洗,洗得干净?”
云颂歪着头用手臂衣料擦汗,答道:“用了专门的清洗剂,以前都是这么跟人洗的,你放心。”
霍宗池看见他眼圈乌黑,吃亏在皮肤太白,一个晚上没睡好跟被人揍了似的。
霍宗池踹翻地上那盆水,说:“没让你做的事别翻出来做,有空多陪林景声,雇你是当她的保姆。”
云颂没多说,也没露出什么不该有的神色,很平常地捡起盆子说好。
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吃饭的人,云颂随便对付吃了一些,谁知霍宗池也跟着坐下,几口塞完了一片面包,云颂赶紧把剩下的东西全都推到他的面前。
“还有,厨房还有。”
吃完饭霍宗池在露台接电话,隔着厚重玻璃门,收拾碗筷的云颂也能隐约听见他怒斥的声音,生意不顺脾气暴躁,理解。
下午,睡饱后的霍宗池在家修门,叮里哐啷一阵砸,把林景声的好奇心重新砸了上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她在霍宗池身后绕来绕去地问,“门怎么坏的?谁弄坏的?”
“我。”
霍宗池叼着一支没点火的烟,本来要抽的,林景声一来,他就迟迟没点。
“你?为什么?”
“不高兴就砸了。”
“为什么不高兴?你很谁不高兴?”
“总有不高兴的时候。”
林景声不依不饶,“你跟小颂哥哥是不是打架了?”
云颂充当工具助手,午饭过后他趁间隙睡了半个多小时,养回了一些精神,替霍宗池圆场:“这门本来就是坏的。”
“本来是好的。”林景声说:“这里的门一直是好的,就是昨天才坏的,你们是不是瞒着我打架?”
霍宗池蹲着,问:“作业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