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演个音乐剧(99)+番外
这个设定也是几次排练才磨合出来的。覃冶原本也考虑过找两个小孩,但是演员太小不好控制效果,也超预算和时长。
一左一右两个场景,两道童声交织着,撕扯观众的情绪。
“妈,听说村小来了好几个大学生做实践。”
谢白榆再上场的时候,换了旺康的扮相,也真像个高中生。
他胸前带着白花。
刘壮军意外过世,家里只剩下他和妈妈,还有一个爷爷。
她不怎么在意,继续做着活。
“听说要在村小教一学期课嘞。”旺康念叨说,“现在孩子条件好多了,我们那时候哪有这个。”
她嗯一声,表示听见了。
旺康随口又说:“我刚从地里回来,还听见村东头那几个小子在打听大学生住哪里,说想去看看嘞。”
“哐当——”
张贺希洗菜的动作停了,手里的不锈钢盆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覃冶一直坐在观众席最前排的角落里。这里能关注全场演出,有需要也能随时从侧门进后台。
他听到周围有好几个观众骂出声。 那一刻他知道,他想表达的,还是冲破限制被她们接收到了。
“笃笃笃。”
三更半夜,有人敲响了大学生宿舍的窗。
屋里边亮起灯。
“谁啊!”有人喊。
没人回答,但是敲窗的声音没停。
“怎么今天又有动静,到底是谁啊。”
“对啊,这大半夜的好吓人。”
舞台的布景是看不到屋里的,墙后边没有演员,一句句交谈都是放的录音。
这些音都是组里的女演员们换着声线录的,里边也包括张贺希的,每次谁上场就放谁那一组。
有学生来到窗边,大着胆子朝外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趴到窗户口:“你们明天就去跟老师说要回去。”
“干什么啊?”
“你们没有男学生住一块,这里不能长待啊。”
学生又想说什么,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她察觉到又有人来,一猫腰躲了。
全场灯都是昏暗的,看不清演员,只是影影绰绰的,知道得有两三个人。
窗户不结实,有人用了劲儿撞开,学生的声音从愤怒到惊恐,她们开始喊救命。
她一直躲在一边没走。眼看着有人要往宿舍里爬,她在手边摸到一把笤帚,狠狠扔了出去。
紧接着是簸箕,塑料瓶,堆放的柴火和满地的石头。
这一段覃冶原本写了歌,排练的时候却又犹豫要不要保留。就是首演的这批演员,大开大合地试了几次,一个个累得坐在地上,出来的效果还是留下。
而出人意料的,这首歌并不像剧情那般激烈,骤然下沉的情绪和压低的声音,反而成了另一种震耳欲聋。
身边的观众拿出手机,调过黑夜模式,但是因为覃冶离得近,他无意间还是看得到。
观众点开了购票系统,匆匆翻了卡司表就迅速又买了两张票。
覃冶还不知道,但是后台的丁宣看得到,社交媒体上已经有了速打出的半场repo,标题里写着待编辑,但是文案全是先买票。
[这剧什么时候散场,怎么我首页都在发疯了?]
[所以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到底有多震撼。]
[我上一次见剧演一半大规模买票的还是上一次。]
[更离谱的是这剧没有中场啊。我现在想为好奇心买单了。]
......
“这剧是真下雨啊。”有人小声嘀咕一句。
其实就是一道雨幕,遮在舞台前方,但是溅开的水还是能洒到观众身上。
前排观众终于明白为什么座位上放着浴巾,她们起初以为就是空调毯。
所有人都在抢收庄稼。
她身体一直不好,在这种时候也显得手脚慢,一片混乱里护不住自家的粮食,被村里其他人浑水摸鱼。
刘家老头气不过,手里的铁锹拍在她背上,嘴里骂骂咧咧,嫌她晦气,克死了自己儿子,又骂婆娘笨手笨脚赔钱货。
这一倒,她就再没起来。
谢白榆跪在床边,说电话对面说是他哥哥。
他早就不记得哥哥什么样子了,但是还记得哥哥喊他“阿旺”,也记得妈妈说哥哥去过好日子了。
但是哥哥现在再那么叫他了,只是生分地叫他一句“旺康。”
程肃齐上台的时候,他的粉丝都在小声感叹。
像年代剧里的知识分子,他从来没扮过这种风格,谁都会觉得新鲜。
没人计较他为什么出场这么晚,哪怕一开始还有人在抱怨为什么卡司表排在这么前边却没多少戏份。
就连程肃齐自己都觉得和往常大不相同。哪怕演了那么多剧经历那么多首演,他都很少在台边这么紧张地候场过。
康知是来带母亲离开这座吃人的大山的。
哪怕是在她去世之后。
剧的尾声里是跟最初暖场同样的情景,程肃齐跪在地上,慢慢抚摸着面前的墓碑。
旁白又一道声音响起:“小伙子,是给母亲刻的啊。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不,就刻赵娣之墓。”话一出口,康知又慌忙停下,“等一下...”
对方却还在问:“哪个di?”
“我刚说错了。”康知说,“是迪,启迪的迪。”
“赵迪之墓,康知立。”
旺康跪在他身后,跟他是完全不同的打扮。他忍了忍,还是说:“哥,我还是想把妈带回家。”
康知没看他:“然后呢,墓碑上是刻刘壮军之妻,还是刘旺康之母?”
他冷笑,不想多说:“妈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