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好色(39)
徐骁收到的是姜梓欣发来的信息:“我下午碰见如非姐了。”
所以呢?
他不明白她莫名其妙来一句是什么意思,也懒得理,把手机扔到一边。
“我交不交有区别吗?”他突然问。
陈夏愣了下,很快意识到他在问什么:“如果我没理解错,你并不想离开盛安。”
“这算不算犯贱?”
“如果你是心有不甘,想要弥补这次造成的损失,那就不算,如果只是为了跟人对着干……那的确让人想不通。”陈夏问,“你不是更喜欢在栀子花工作吗?我以为你会将错就错,达成夙愿。”
是啊,所有人都这样以为:他爸觉得他心思有别,秦子铭安慰他借坡下驴,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花神也试图鼓励他,许诺给公司一个光明的未来……可是,为什么他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更心浮气躁?
陈夏看他紧绷的神情,有点摸不准他的想法:“你是不是想把卢城的项目做完?”
闻言,徐骁看了她一眼。
这眼神有些熟悉,就像她之前问他“您明天是不是又临时有事,不能参加例会”时他点头附赠的眼神。
但那时带着“我又可以偷懒了”的得逞的小欢喜,眼下却有“你怎么会这么问”的意外。
他目视前方:“我记得你上次说羡慕我,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意思是你默认我喜欢创业,喜欢游戏,喜欢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做事。”
“是。”
“但我跟你说我成立栀子花只是不想待在我爸眼皮底下,只是心血来潮。”
“……是。”
“我接着问你,如果真是这样,你还羡慕我吗?你当时没有回答我。”
“所以你要再问一遍?”
“不问,”他摇头,“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出于同情,出于礼貌,可能回答会,也可能依旧不回答,这都不是真心答案。”
他还是自嘲地勾勾嘴角:“我有什么值得羡慕的?一个出生以来什么都有的人,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知道喜欢什么……难道不是天大的笑话?”
“当然不是。”
“怎么不是?”
“因为一个出生以来什么都有的人,已经够让人羡慕了。而你能意识到这点,也不会让自己成为笑话。”
她看着前面出租车的车尾:“其实你心里有数,你得到的很多东西,是别人要做加倍事,浇灌加倍的喜欢才能接近和碰触的。你现在担心撤职,担心处罚,但多少人在担心生计。我不是说你一定要和其他人或是条件不如你的人比,但抛开那些先天的因素,你真的有付出和他们同等的努力吗?如果你用少量的努力就换取了大量的资源,那么,你因为犯了一点小错就受到了更严厉的处罚,是不是才算相对公平?”
“我没有排斥处罚,我只是不确定,接受处罚之后还能做些什么去弥补。”
“用你难得的责任心,继续完成工作。”
“但这不由我说了算。”
“那你起码要让别人知道你有弥补的想法,而不是干等着、被动接受。”她试图用仅存的一点经验去揣测徐董的良苦用心,“或许徐董也在等,你最后会不会交辞职信。”
第23章
窗外风声渐止,徐骁往前开了一段路,又遇红灯。
他轻踩刹车,陷入思索。
陈夏说的也是最近一直困扰他的问题:辞,还是不辞?赌气不辞,一来打自己的脸,二来惹麻烦上身,接下去少不得两头跑。但如果辞了,他得戴上“引咎”的帽子,成为公司的笑柄。他这几年没做成像样的事就罢了,到了还留烂账给别人收拾,实在让他难以自处。
他思来想去,决定腆着脸替自己求次情:石林村的项目黄了,不论如何,卢城的得交差。可是他在父亲面前甚少服软,怎么腆着脸,腆到什么程度,他又拿不准。
好在,他的前下属和他的想法差不多。他不免失笑,这个称谓有些滑稽,但也准确,更准确的是,她是目前第一个指出并支持他继续留在盛安的人,这让他感觉找到了同盟:“以你对我爸的了解,他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陈夏可不敢说自己了解徐董,勉强地说:“应该会吧,但他哪怕点了头,你还是要走流程。”
“嗯。”
“你想保住总经理的位置吗?”
“能去卢城就行,身份无所谓。”
“不能无所谓。如果你没了身份,去卢城只能做个助理或者帮工,意义不大。但如果你还是总经理,过去最少也是二把手,有管理和建议的权利,这样才算戴罪立功。”陈夏记起他之前说的交接,“你被顶替是集团下的正式文件还是临时调整?”
“我没注意,王威通知我交接的人过来了,我就配合。”他啧了声,不免着恼,“真忙糊涂了,我得确认下。”
他给小郑发了微信,没有马上收到回复。陈夏等他放好手机:“你不直接问徐董吗?”
“不了。”
“也不问孙如非?”
“孙如非就是他的发言人,他俩一个鼻孔出气。”徐骁惧怕她的狐假虎威,每次想打探军情都要忌惮她的脸色。
相比之下,陈夏没她那么咄咄逼人,既熟悉情况,又能置身事外,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其实……”
“其实……”
两人同时出声,徐骁让位:“你先说。”
陈夏把手放到包上:“其实董事长挺关心你的。”
“就因为他让你盯着我?”徐骁喊冤,“我也想做点实事,但路已经基本被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