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好色(45)
他阻止她的询问:“不提这些了,我现在忙得很,除了挣钱,懒得想其他的事。”
“明白了,麻痹自己。”
徐骁没再接茬。
麻痹?可能算吧。
小时候玩具枪丢了都得找半天,女朋友丢了,怎么会没感觉。
刀割在心上当然是疼的,但小孩能哭,大人能忍,疼了会儿,也就结痂了。
走完一圈回来,徐骁不想面对母亲的关怀和追问,假惺惺地哄了她几句,便蹭了孙如非的车回公寓。
这几天他早出晚归,没跟邻居打过照面,如今上了楼,撞见要出门的陈夏,反应竟有些迟缓。
还是陈夏先打招呼:“晚上好。”
“……晚上好。”他慢了半拍,发现她没穿棉服,只裹了件深色大衣。电梯没来,她半张脸埋在厚厚的灰色围巾里,双手插兜,双臂贴腰,两只脚站着也不安分,小幅度地左右走动。
他忍不住提醒:“外面很冷。”
“嗯,我就拿个快递。”
“哦,”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自己也有快递忘了拿,“我——”
电梯很快到了,她走进去,看他还站着:“你要拿吗?取件码发我,我一起拿上来。”
她摁下关门钮,他却伸手一拦,走到她身边:“算了,我自己去。”
“你不是刚上来?”
“人总要为自己的健忘负责。可怜我三十没到,心力飘摇。”
“……”
徐骁原本看着往下的数字,听见响动转头:“你笑什么?”
“没笑。”陈夏往角落里移了一步,脸却埋得更深了。
第26章
电梯缓缓下行,中途进来其他住客。陈夏缩在角落,看着地上的花纹,心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或许是因为他的牢骚,或许是因为他发牢骚的语气——
不咸不淡、似真似假。
三十岁怎么了?
三十岁不到便健忘的,不只他一个。
明明下班时还提醒自己顺路去趟快递柜,结果到了这个点,才想起有包裹没拿。
她愿意花钱买东西,却不愿意多花几块钱的寄存费,于是套了衣服重新下楼,匆匆忙忙,头发吹干了也没绑,就这么撞见了徐骁。
她从来没在他面前披头散发过,不无别扭地遮住脸,但转念一想: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不再是白天相见的上下属,她应该向他学习化解尴尬的办法,更好地完成身份的转换。
推开单元楼的玻璃门,外面天寒风大。陈夏被激得打了个哆嗦,不敢耽搁,往快递柜小跑而去。
徐骁跟在她后面大步地走,看她挂在围巾外面的头发乱飘。他记得她之前常常挽个发髻,是挽久了把发尾挽弯了?梳马尾的时候怎么不像现在这样有连续的小弧度。
看来人在不同的时间和场合总会呈现出不同的样子,女人尤其如此。她不穿工作服,不穿黑色,给人的感觉的确年轻活泼一些。
快递员把陈夏的箱子放到了最上面的大格。她扫完码,放好手机,踮脚,双手抓住箱子的两边往外拖。
徐骁远远瞧见她吃力的样子,过去帮忙。等到纸箱被他轻而易举地取出,陈夏关好柜门去接:“谢谢。”
“这很重。”
“没事。”她先放到地上,再用手背拽紧了围巾,蹲下去重新抱起。
徐骁很快取了自己的快递,见她为了避免箱子蹭到衣服,抱得离胸口一拳远,脚步也迈得艰难:“我来?”
“不用。”她试图走快些,“你买了什么?”
“耳机。”
“晚上还是睡不好?”
“?”徐骁反应过来,“是耳机,不是耳塞。”
“……”
陈夏哦了声:“听歌打游戏。”
“算是吧,给花神的。他东西用久了就舍不得换。”
说实在的,陈夏挺羡慕他们的感情:“你们关系真好。”
“是挺好。”他想起什么,“对了,我还没谢谢你。”
“出结果了?”
“嗯。职位没变,扣了点钱,要谢谢你的指点迷津。”
“哪有。决定是你做的,争取是你去的,如果你原本就想辞职,我的话除了打发时间以外毫无意义。”她抬腿顶住箱底,调整了下手的位置,“恭喜啊。”
“恭喜就不必了,喜从何来?”他顿了顿,“你最近有没有时间,请你吃饭。”
“不必这么客气。”
“那我得了便宜肯定是要卖乖的。”
陈夏笑笑,依旧婉拒。
她一来不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发挥了什么作用,二来不适应他郑重其事的道谢——尽管他以前把任务交给她时没少贱兮兮地说thank you,但她宁愿他口头说说,也不想将其发展到人情往来,毕竟他们迄今为止的交集基本围绕着盛安,而这种交集又异常脆弱,不需要也不必去维护。
手臂传来发酸的信号,她不得不停下再调整,然而下一秒,箱子上多了个纸盒,底部却被人稳稳托住。
“照你这速度,走到楼下得好几分钟。”
“那我去找门卫借小推车。”
“借了还要还,何必走冤枉路。”他示意她松手,“你要是一个人,随便你想什么办法,但现在有我,不必当我是摆设吧。”
“……你能行吗?”
“怎么,你想和我比比?”
陈夏才不想和他比。他走得快,她步子迈到最大,也只能勉强跟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迎着风,与旁边遛狗的住户擦肩而过,谁知肉乎乎的柯基犬忽然绕过来,冲着陈夏叫唤。她下意识地躲,往旁边一趔趄,狗主人忙收紧绳索:“没事儿,它不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