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与寂(11)CP
“明天老地方等你,谈最后那一点装修的事。”裴兴挂了电话。
顾陪林长呼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
时间飞也似的走,不知何时,空气还没热络起来,年就已经过完了。高铁飞机又如来时一般挤满了回程的年轻人,东西南北,各往所向。那飞速划走的年像个热腾腾的梦一样,满载着父母的牵挂和希望,把来了又走的儿女系上平安的福带。
而顾陪林这段时间只回了顾铭盛那里一次——就是过年回去吃饭,顺便过了个生日。他坐在顾铭盛旁边跟他后妈赵安一起,跟家里那帮子亲戚一起假模假样地吃了顿饭,然后一晚没歇就赶去了公司,连夜加班。
裴兴也一起。
Resonance公司从筹备到开业一共花了六个月,顾陪林忙得跟个陀螺一样,好不容易把整体忙完,顾陪林才给自己休了一天的假,这时,已经是4月份了。
顾陪林躺在床上翻了翻朋友圈,各种人大肆宣发着恋爱和去了哪儿玩,顾陪林一路瞄过去,冷冷地看。
他把助听器放到床头,然后缩到床上。
他手指往下划拉,突然看到一个天空头像的人发了一张饺子的图片。
他看着那头像,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这是谁,想着发一句什么话。
顾陪林在那条朋友圈下评论道:
新年好。
几乎是一秒的空隙,那头像的主人就回了:
新年好。
都快到夏天了,还新年好呢?
这人也挺神的。
顾陪林看着那个打开的微信对话框,想着要说些什么,就看到那人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你的围巾还在我这里,你要是方便的话你来拿一下还是说我送过去
顾陪林琢磨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头像的主人,就是一个月前那个碰瓷未遂的男人。
他当时头像不是一个萝莉吗
他镇定地把备注改成“陈谌”,然后回了一句:
没事,就当送给你了。
陈谌坐在家里,没想到突然天降横财,他看见那围巾上的logo,脑子里的想法是:
这么好?这围巾可以换多少钱?
他有点犹豫,又打字道:
这围巾还挺贵的,我还是不能拿你这么贵的东西。
顾陪林:没事。
他打完犹豫了一会,又删掉,回了一句:
好,那这样吧,后天晚上你送过来可以吗,我正好有个朋友那晚订了个饭店,你正好送了围巾一起来吃个饭,怎么样
陈谌看着屏幕上的字,有点遗憾,回道:
不用了,我直接送过去就走,我不用吃饭。
顾陪林:可以打包的,那个店还不错,如果没时间可以到时候让跟他们做一份给你带回去。
他又补了一句:你要没时间就算了,不还也可以的,因为我这边有点忙,可能只有后天下午有时间了。
陈谌看着手机屏幕,想着:
就还个围巾,有那么忙吗告诉自己他公司在哪,大不了直接去他公司挂门卫那等他收不就好了
他正打算问,但转念一想:
会不会是顾陪林不想把自己的身份信息给陌生人
这么一想,陈谌叹了口气,回到:
好。
第七章 陈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破事儿。很多时候它们并不是一个直接的矛盾爆发,而是润物细无声,充盈在日常生活当中流水一般的人情世故。
或大或小,各有不同。
就好像核聚变反应堆,由多个微小的轻核合并成一个重核,然后在这个过程中释放出大量的能量。
而对陈谌来说,如今身处的状况,可以说是核聚变plus版。
门外传来又尖又锐的叫喊声,从空旷的楼道往上传到六楼,往下传到铁门外,有点像鼠疫成灾时鼠群的领头鼠,又高调又放肆。
然后受到声波攻击后的门又二次受到动量攻击,被重重地又踢了一下,光是隔着门,都能感觉到门外那边的烦躁和愤怒。
陈谌把厨房垃圾桶里的垃圾袋绑好,经过柜门的时候把柜子上的那把生锈的螺丝刀顺手带上,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门。
“干什么去了?”
陈谌抬了抬头,然后又低下头去穿鞋子,“搞厨房卫生。”
陈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陈谌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盒老鼠药。她的眼白本来就多,看人看久了,就容易让被看的人心口发凉。
陈谌避过她的身侧往楼下走,留下一句:
“拿了就走,别在我家逗留太久,走的时候门关好。”
陈炀在他身后盯着他,直到看不到陈谌的背影,然后用一种陈谌能听到的音量说:
“……贱人贱事。”
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楼下的垃圾山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条流浪狗,看着还挺皮光水亮的,正在用它超乎常人的嗅觉在堆成山一样的垃圾里找吃的。
但它没摸清这片地区居民的生活水平,每个垃圾袋里连鸡骨头都是碎的,更别提残羹冷炙了。
一无所获造成的焦虑让这条流浪狗分外眼红,几次冲着街边飞驰而去的小汽车怪叫,暴躁得很。
陈谌把垃圾往那垃圾山里一扔,两手一挥,一不小心把螺丝刀也扔了进去。他一愣,看了看自己刚刚作死的手,心里痛骂自己一声,然后悟出个人生道:
人还是不能太得意忘形。
等他屏住呼吸把那倒霉螺丝刀从垃圾山里拎出来之后,手机适时发出滴零零的来电声。
“谌砸,来了吗?到哪儿了?”
“到广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