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阵搞得额头很痒,董天心挠着脑门吧嗒吧嗒到了休息室,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柔软舒适的躺椅——以及睡在躺椅上的沈约,还盖着毛绒绒的懒人毯。
大家为了他忙得脚不沾地,结果这位“主角”居然在睡觉,太过分了!
董天心绕着躺椅转了两圈,想把沈约踹下去,最终还是看在吕午下半辈子幸福的份儿上,忍了。
休息室的另一侧,高三元跪坐在蒲团上,毛笔沾了朱砂,正专心致志绘制咒符,右手边是绘制好的,每张单独摆放,左手边是裁好的黄纸,分成了上中下三叠,也不知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董天心溜溜达达走过去,站在旁边观察。
高三元的手非常稳,笔法流畅,形若流水,十分赏心悦目。
董天心:“哇,你简直是人体打印机。”
高三元手一抖,符画歪了。
董天心捂嘴,“……抱歉。”
“没、没关系,”高三元把画坏的符折起收进袖口,画下一张。
董天心索性拉过一个蒲团,坐在高三元身边,托着腮帮子继续欣赏。
高三元额角沁出汗来,又画歪了一张,飞快收起,脸涨得通红。
董天心装作没看见,夹着嗓子问:“这是什么符啊?”
高三元:“净、净气符。”
“那张呢?”
“……清明符。”
“那那张呢?”
“辟邪……符……”
“你多大了?”
“十七。”
“叫姐姐。”
“!”
高三元的画笔直接歪到了桌子上,手忙脚乱用袖子擦拭,董天心差点笑出声。
高三元脸更红了,放下笔,深吸一口气,“董施主,驱邪仪式是十分严肃的!”
董天心两眼弯弯,“你师父真会驱邪吗?”
“当然!师父是高家第四十五代家主,世代驱邪人,很厉害的!”
董天心长长“哦——”了一声,手指敲着桌面,慢条斯理打量着高三元。
说实话,高三元长得只能勉强算清秀,就目前的表现来看,可能还有点社恐,芒昼说他身上有“尸臭”,可是不知为什么,董天心对此人有种特别的亲近感——嗯,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豢龙氏的第六感,肯定是有道理的。
“这些符看起来很复杂啊,”董天心问,“你学了多久?”
高三元垂着头,“三年。”
“哇,这么久啊!如果是零基础,比如我,能学会吗?”
高三元猛一抬头:“啊?”
董天心幽幽叹了口气,“我最近倒霉得厉害,喝凉水都塞牙缝,如果能学点驱邪祈福的本事就好了。你画符这么厉害,能教教我吗?”
高三元怔住,“教——你?!”
“高三元,符还没画完吗?!”高独立扛着拖把毛笔迈着大步走了进来,狠狠瞪了眼高三元,浑身酒气熏天。
高三元面色一僵,急忙起身施礼。
董天心不情不愿站起来,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高独立收好毛笔、墨汁,随意在董天心身上扫了一眼,突然,目光变得极为幽深,一步一步走上前,越走目光与愈发放肆,仿佛眼中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想把董天心从头到脚舔一遍。
董天心挑眉:呦嚯?!
“师兄!”高三元急忙挡在董天心的前面,他虽然比董天心高出一个头,可肩膀和声音都在发抖,“驱邪仪式兹事体大,还是莫要节外生枝为好。”
“滚!”高独立反手一巴掌将高三元扇到了地上,高三元半张脸肿了。
“我看这位小董同学天赋甚高,”高独立笑眯眯逼近,嘴里的酒气差点把董天心熏呕了,“师父说过,我学有所成,已经可以开门收徒,如果小董同学有兴趣,做我的首席大弟子如何?”
“听起来不错。”董天心脸上乐呵呵,暗地攥紧拳头,好久没和普通人打架了,甚是想念揍人滋味呢!
高独立笑容愈发猥琐,手一寸一寸贴近董天心的脸,董天心眸光一闪,御风缠拳狠狠挥向高独立的鼻梁——呼啦啦——打空了——
高独立先董天心在出手的前一秒已经飞了出去,好像一条破抹布在空中甩了个“之”字形,脑袋、脖子、屁股在窗户、墙壁、天花板上乒乒乓乓撞了一圈,扑通,摔在躺椅旁边,没了动静。
沈约被吵醒了,坐起身,四处张望,“怎么了?”看到高独立鼻血淌了满地,四肢扭曲,仿佛凶案现场,两眼一翻,又晕了回去。
董天心举着没来及挥出的拳头,有些无奈,“喂!干嘛抢我风头?!”
芒昼环抱双臂,倚着门框,“你这一拳下去,他不死也丢半条命,吾是怕你一失拳成千古恨。”
董天心斜眼,“你下手比我还狠,有什么资格说我?!”
芒昼眨了眨眼,“我连门都没进,碰都没碰过他,”指了指屋顶的摄像头,“天眼可鉴,是他自己没站稳摔倒了,是吧,那边的小屁孩?”
高三元瘫在地上,目光在董天心、芒昼和高独立身上哆嗦了一圈,腾一下跳起身,立正,抱拳,“是、是是是师兄自己摔倒的!”
“孺子可教。”芒昼晃荡着高马尾走了。
董天心气鼓鼓走过去,照着高独立的屁股又踹了两脚。
高三元更绝,把高独立拖到落地窗帘后面,严严实实遮好,又洒水拖地打扫血迹,完美的伪装。
董天心顿对这个少年刮目相看:实操经验丰富的老手啊!
高三元依旧是那副害羞腼腆的表情,躬身抱拳,“师兄本性并不坏,只是因为入门太久——咳,对异性有些执念——我替师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