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董天心:“能说人话吗?”
芒昼:“黄沙堡的街道房屋方位皆是以洛书九宫排列,中央街道恰是中五宫。八星围,中成空,便为玄空飞星之阵。”
老朴惊诧:“芒少侠好眼力!”
众人都惊了。
皮皮荣:“咱们堡里还有阵法?我怎么从没听老朴你说过?!”
石九:“什么阵?干啥的?”
阿昌:“听不懂。”
二南:“影响马吃草拉屎吗?”
小凑:“阵法能吃吗?甜吗?”
“我也是是听上一任驿长说的。”老朴一脸神秘,“据说千年之前,这附近曾经发生过一场神魔大战,特别惨烈,常有冤魂游荡,百年前,有个高僧路过此地,做了一个安抚怨灵的阵法,咱们黄沙堡就是在原有的阵法上建的。”
董天心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什么神魔大战?”
老朴:“据说是——太岁和烛龙的大战。”
一瞬死寂。
董天心飚出一嗓子,“烛龙?!”又忙捂住嘴。
左柏和吕午表情愕然,芒昼眯了眯眼,没说话。
小凑举手,“烛龙是什么?”
老朴:“大约就是龙的一种吧。”
吕午清了清嗓子:“烛龙是钟山的山神,掌管昼夜和四季的变化,人面蛇神,身长千里,全身赤红——”
“啊?”小凑皱眉,“为什么是红色的,像血一样,好丑啊。”
吕午:“咳咳咳咳咳咳!”
董天心急忙补充:“也有白色的。”
小凑大喜:“白色的漂亮吗?”
董天心瞥了眼芒昼,“应该挺——漂亮的——吧……”
“太岁是什么?”小凑又问。
老朴:“太岁就是太岁啦,撞太岁很不吉利的!”
小凑:“为什么不吉利?”
吕午:“流年太岁,是司管人间一年之吉凶祸福的岁君,所以说撞太岁就会倒霉。”
左柏推眼镜:“《山海经》中记载了一种‘肉芫’,就是太岁的原型,像一团肉,又像牛肝,有两只眼睛,吃一口,又会长回原来的样子,好像永远都吃不完。实际上,太岁就是一种大型的复合型菌类,是一种介于动物与植物之间的古生物。”
小凑:“那如果我有一个太岁的话,咱们是不是就有永远都吃不完的肉了?”
“不能吃。”芒昼冷声道,“很臭,而且会流黑色脓水。”
小凑露出恶心的表情。
“太岁,无影无踪,又无处不在,”芒昼望向门外,“世间怨、憎、恶、戾皆为其养分,聚怨为祟,聚祟为邪,邪生魔,魔诞太岁,太岁永生,无法消灭,只能净化和封印。”
众人视线随着芒昼望向门外,呼啸的风鼓荡着黑夜,齐刷刷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瞧,始作俑者芒昼坐得四平八稳,慢条斯理撕啃马肉,腮帮子嚼得嘎吱嘎吱响。
凝重的气氛顿时七零八落。
石九:“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阿昌:“要我说,这太岁未必比匈奴人残暴。”
二南:“信不得信不得。”
皮皮荣:“后天我要去悬泉置送信,大家伙儿还有什么要写的,赶紧写下来。”
大家顿时又精神了,纷纷掏出各自削好的木简围在老朴身边,七嘴八舌提出要求。
皮皮荣:“老朴你跟悬泉置的老化说说,再借我一条裤子,下个月一起还给他。”
石九:“老朴帮我写,黄沙置急需酒酱配方,很急!”
二南:“给我弟弟写封信,就说我病好多了,不用再送药了。”
阿昌:“问问我阿娘最近缺不缺钱。”
老朴忙得不亦乐乎,吕午和左柏也围了过去,显然是想找到那份“愿力木简”到底属于谁。
只有小凑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低着头在自己的小木简上画着什么。
董天心好奇:“你不写吗?”
小凑细细黄黄的发丝飘荡着,像一蓬柔软的蒲公英,“我没有能写信的人。”
“写给我吧。我还从没收过家里人的信呢。”董天心笑道。
小凑有些惊讶,又有些扭捏,“我不认字……”
“你画画很棒啊!”
小凑笑了,飞快点了点头。
董天心心头一动,张开手指,细腻的风滑过指缝——她的风开始恢复了!
芒昼猝然从马肉里抬眼,“三十里外,有敌兵逼近!”
黄沙堡堡长是个黑脸汉子,姓陆,听到老朴的汇报,大惊失色:“匈奴兵据此还有三十里,此话当真?”
老朴飞快看了眼芒昼。
芒昼:“还有二十五里。”
老朴:“诶?”
芒昼:“二十四里。”
陆堡长:“诶诶诶?!”
阿昌:“老陆别废话了,芒少侠武艺高强,救过我们,他的话可信!”
陆堡长定定看了眼阿昌,起身出门,“全堡整兵,上城墙,准备迎敌!”
整座黄沙堡忙了起来。兵卒们举着火把登上城墙,火龙似的将整座黄沙堡照得亮如白昼,堡内的平民训练有素搬运箭矢、长锥、石块、宽刀、木棒、盾甲……
皮皮荣新做的弓弩也要运上城墙,这个时代的弩设计不够精巧,又笨又重,皮皮荣和石九每个人能搬六支,董天心左肩挎两支,左肩挎两支,已经是极限。吕午气喘吁吁抬着三支,二南和小凑分别背了两支,左柏颤颤巍巍拖着一支。
路上遇到几名大娘扛着大包石块健步如飞,六旬的老人虎虎生风挥舞着木杖热身,年轻的小媳妇们(部分是戍边卒的家属)双手抄着菜刀,威风凛凛,和小凑一样的半大孩子们穿上了藤甲,拿起了刀。